距離決口大約五米的地方,虛掩的車門終於被推開,開車的上士猛地朝車外一躥,人從堤壩上滾了下來。
早就圍在堤壩上的幾個士兵衝上去,將上士抱住,從地上拉了起來。
那輛東風牌軍卡怒吼著,衝出了大堤的決口……
車子一頭栽進滾滾的洪水中。
眾人的目光全盯在決口處。
第二輛卡車已經開始發起了自殺式衝鋒。
司機同樣在最後的十米處棄車,跳出駕駛室。
第二輛車栽進水中。
第三輛車接著跟上……
很快,三輛數噸重的軍卡全部衝下了決口。
所有人背上都出了一身的冷汗。
這是在玩命!
“水勢小了!有用!”大堤上,有人開始大喊起來。
“趕快抓緊時間投沙袋!”現場指揮官黃副團長真臂高呼,整個大堤下的軍民全部開始動了起來。
“你叫什麼名字?”他回過頭看著那個水利局幹部,說:“回頭我要給你們縣裡彙報這裡的情況,給你請功。”
“我叫顧輝。”水利局幹部說:“請功就不敢了,現在卡車下去了,不過這個決口我看不是幾輛車能封住的,我擔心……”
“擔心什麼?”黃副團長問。
顧輝說:“恐怕幾輛汽車很難解決問題……我建議,立即派人開始加高子堤,以防……”
“你是說,我們封不住這個決口?”黃副團長問。
顧輝說:“決口現在已經擴張到了20米,團長,幾輛車,真的鎮不住……”
話音未落,堤上的人又是一陣驚呼。
“危險!後撤!”
最靠近決口處的三中隊長周湖平朝著所有人拼命揮手,將要上前投擲沙袋的兵全部攔了回去。
決口的水裡,傳來嘎嘣嘎嘣的響聲,聽起來令人毛骨悚然。
眾人紛紛後退。
決口下方的水勢突然增大,水流再次噴湧而出!
巨大的衝力將水花濺起足足七八米高,隱約可以看到幾輛卡車的殘骸再決口出被洪水“噴”了出來!
“廖營長!”
“到!”
“你馬上通知我們的汽車連,給我開十臺卡車過來!要快!”
“是!”
等廖營長離開後,黃副團長摘下自己的迷彩帽,用力地捋了一遍自己的板寸頭。
“我就不信這個邪了!”
很快,十輛卡車從遠處飛快駛來。
“給我把車的篷布卸了!然後裝滿沙袋,再開下去,這次我就不信鎮不住這條水龍!”黃副團長一臉殺氣,徹底發了狠。
現在,大堤之外的滔滔洪魔已經不是洪水那麼簡單了,那是敵人!
黃副團長彷彿再次回到自己曾經戰鬥過的南疆戰場,血仍未冷的他再次鬥志昂揚起來。
當年他只是一個班長,現在,他已經是一團之長。
麾下這千名士兵,就是自己無往不利的武器。
莊嚴和戰友們瘋狂地往東風軍卡的車廂上裝載沙袋,每一個沙袋兩百斤,一輛車很快就被塞滿,接著又是下一輛……
等十臺車裝滿,莊嚴感覺自己的手都再抖。
剛才用力過猛,而且持續時間太長,已經達到了人體的極限。
“大嘴,累不累。”
莊嚴側頭看了一樣自己身旁的王大通。
王大通咧嘴露出招牌式的笑,說:“累不怕,就怕堵不上這個口,堵不上,這周圍幾十公里都得完蛋!”
“管他個娘!幹就是了!咱們這裡四百多人,加上272團和塔山團,至少兩千多人在這裡,就是用人填,也可以填掉這個決口!”徐興國此刻一副隨時拼命的模樣。
“對,幹他孃的洪水!”
另外幾個士兵附和著。
卡車又開始排著隊,慢慢從遠處爬上了大堤。
又一次玩命的自殺式行動開始了。
數千雙眼睛全部落在那支車隊上。
車輪每前進一圈,都彷彿壓在每個人的心臟上。
老百姓悄悄地指指點點,都在議論這些兵。
他們平常很少接觸軍人。
偶爾見到一兩個,也只是匆匆過客。
而這一次,是他們首次如此近的距離和部隊的官兵面對面。
那天,在大堤周圍,過來搶險的兩千餘名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