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要回去了,所以冷著臉,健步如飛,走得很快,沒曾想走到半路卻是眉頭猛地一蹙,就那麼停住了。
雷鳴本來正低頭跟著他疾步而行,冷不防他突然剎住腳步,就跟著警惕的猛地抬頭……
然後,就又重新垂下頭,默默地退了,繞了挺大一個圈,先走到前面去了。
武曇牽著一匹馬,氣鼓鼓的攔在去路上。
蕭樾的那匹馬,是以前在北境跟著他上戰場的戰馬,體格本來就比一般的馬要更高大壯碩一些,她現在人還沒有馬高,就那麼瘦瘦小小的一團,又穿著一身火紅火紅的春衫,往那裡一戳,看著就挺有點滑稽的。
這一瞬間,蕭樾突然就把剛在武青鈺那裡生的氣全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他的唇角,緩慢的揚起一個弧度,就那麼好整以暇的站在那裡。
武曇見他不往前走了,就把馬拖到他跟前來,冷著臉把韁繩遞到他面前:“王爺您的馬換給您,請您以後不要再到我們府上來了。”
蕭樾垂眸看著她伸到自己面前的拳頭,卻仍是負手而立,並沒有伸手去接的意思。
他問:“為什麼?”
武曇也不跟他客氣,擰著眉頭直盯著他的面孔道:“我們家人都不歡迎您您看不出來啊?而且王爺您位高權重,有什麼不明白的?皇帝陛下也不會樂意看到咱們兩家互相走動的,您是皇親國戚,又是皇帝陛下的親弟弟,您是什麼都無所謂,可我們定遠侯府位極人臣,並不想招惹無故的是非。咱們彼此無冤無仇的,您何必要與我們為難呢?我祖母年紀大了,經不得嚇,還請您高抬貴手,體諒一下,不行麼?”
看吧!這丫頭雖然平時裝得瘋瘋癲癲的,其實她心裡什麼都懂。
蕭樾看她終於不再偽裝,肯站出來和自己說實話了,心情便又好了幾分。
他稍稍彎下腰去,讓自己能夠平視她的眼睛。
靠的太近,武曇略有幾分不自在,她原是下意識的想後退避開的,可是難得下定決心也鼓足了勇氣來來開誠佈公的和他攤牌,這個時候為了表達自己的決心,她便硬撐著頭皮抗住了。
只是到底還是不自在,小臉兒微微有點漲紅。
蕭樾近距離的看著她的這張臉——
眼睛大而明亮,睫毛長而捲翹,鼻樑很挺,嘴巴小巧,臉蛋兒雖然還帶點嬰兒肥,不說是會叫人覺得一眼驚豔,卻是怎麼看都覺得完美的無可挑剔。
此刻,她正虎視眈眈的瞪著她,生氣的樣子兇悍之餘又只叫人覺得莫名的有點可愛。
他唇角揚起的笑紋不禁又深刻了幾分,對她對視片刻才是不答反問:“這些話,為什麼現在才說?”
武曇被他這麼近距的盯著,本來就已經很有幾分緊張了,此時腦子轉的也比平時更慢了一點,嘴巴的反應在思維之前就先脫口問道:“什麼?”
蕭樾道:“你不早就認定了本王來你府上是別有居心?你不是一直都知道今上忌憚手握重兵的定遠侯府?你甚至還判斷本王接近你的目的不單純,是要利用你來接近你大哥甚至是你父親?”
蕭樾的語氣不重,甚至於語調還低緩中肯,可就是這一句接著一句的詰問,就聽得武曇腦子裡一聲接著一聲的悶雷在不斷的炸開。
她嘴唇動了動,出於本能的,下意識的就想和往常一樣敷衍和搪塞什麼。
可是蕭樾就這樣目光深深地望定了她,她能看見自己的臉呈現在他瞳孔裡的樣子,然後就恍惚的產生了一種錯覺——
此時此刻,這麼近的距離,他似乎是已經看穿看透了她內心的一切想法。
這種距離——
不僅僅是空間上的,橫豎就是有一種掩飾也沒用的潛意識裡的認知。
所以,最後,她就只是抿了抿唇……
沉默。
蕭樾看她這個樣子,思緒卻突然恍惚了一瞬,又回想起了五年以前他在長寧宮的大殿裡最後看見她那時候的情形——
一樣的清醒理智,卻時刻都在權衡利弊。她的家族,她的親人,為了她所在乎的一切,隱忍退讓,最後卻用一張嬉笑中無所畏懼的面具來維持她自己僅剩的自尊。
那時候,他覺得這個女人真可笑!
可是到她離世的五年以後,他自己死的那個時候,他又想起她,就就覺得她實在是太可悲了。
而現在,他重新回到這裡,站在這個只有十二歲的女孩兒的面前,親眼看著她在這錦繡繁華的京城之地享受著親人的呵護,肆意又歡快的生活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