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動犯錯了。
殿中的命婦和姑娘們也都精明著呢,如何看不出姜皇后是有意為之?這時候也沒人自找沒趣,都在等著看笑話。
武曇站在眾目睽睽之下,若是換個同樣年紀的小姑娘,被大庭廣眾的這麼晾著,只怕早就要窘迫的哭出來了,可她臉上卻始終帶著燦爛又得體的笑容。
聽那姜太后和鄭夫人閒話家常,瞅準了時機,待她語氣一緩,將要拿茶碗喝茶的時候便是屈膝一禮,大大方方的說道:“太后娘娘請恕臣女無禮,要先告退片刻。上回臣女入宮,得了太皇太后的賞賜,心中十分感激,如今得了機會再進宮來,是該去給她老人家磕個頭請個安的。”
她若是說去逛園子或是別的事,姜太后就當場斥責她逾矩,不守規矩。
可是——
她這驟然把周太后搬出來了,姜太后確實始料未及,臉上表情不自在的微微一僵。
滿殿裡女眷的交談聲都被武曇這兩句話給打斷了,全都瞪大眼睛盯著她。
周太后的性子冷,向來不喜見人的,雖然她人在宮中,卻始終是免了后妃問安,連宗親命婦也極少見的……
武曇現在敢當面拿她做擋箭牌來解圍——
無非仗的就是蕭樾的勢!
武家這小丫頭,她還真敢!
眾人各自神色詭異。
武曇面上仍是笑容爽朗乾淨,眸子定定的望著姜太后,等她首肯。
姜太后手端著茶盞微微用力。
方錦就代為說道:“太皇太后不喜吵鬧,連各宮娘娘日常的請安都免了,豈是能隨便打擾的?武家二姑娘,你也不是頭回進宮了,竟是連這樣的規矩都不懂麼?”
姜太后一聽這話,底氣就又足了些,剛要附和,不想武曇已經笑吟吟的直接頂嘴了:“方姑姑難道就是很懂得規矩的麼?我在這裡同太后娘娘講話,娘娘尚未開口呢,你一個做奴婢的就搶著先說了?而且你說的這些話,能直接當成是娘娘的話來聽麼?還是說你的身份已經高到可以僭越,完全無視太后娘娘,讓這滿殿的人都聽你的?”
方錦是姜太后面前的第一心腹,平時她出面,大家都預設是代表姜太后的,即使她的身份遠是不夠,也沒人會質疑反駁的。
如今武曇就把這話說了,還犀利的不留餘地。
方錦被她噎了一下,怔愣之餘,再一看滿殿的人都在盯著自己打量,便是臉上臊得一紅,連忙跪下了。
即便她自己清楚她說的話就是姜太后的意思,可剛才她也的確是先於姜太后搶答的,這——
確實是僭越。
可是,她也不想認了這個罪名,所以就咬緊了牙關,只跪在姜皇后腳下,謙卑的一聲不吭。
姜太后的眉頭緊緊的蹙著,自然是覺得這個武曇已經囂張到可打可殺了,可偏偏這丫頭嘴皮子利索非常,一番話也堵得她無法接茬。
武曇當然不會蠢到當面和她抬槓,所以就始終緊盯著方錦,此刻也不放過對方的進一步逼問道:“還有方姑姑方才說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免了宮妃的請安是麼?那麼敢問姑姑,我是宮妃麼?”
方姑姑被她一個小丫頭連堵了數句,無法反駁,心中已然惱羞成怒,此時為了面子,就更不可能回她的話了。
武曇等得一時,不見她開口,也不介意,只下一刻卻忽的斂了笑容,整張小臉兒上掛了層寒霜,義正辭嚴道:“我既不是后妃,那又為什麼不能去拜見太皇太后?或者就算我登門請安,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也未必肯準我拜見,可準與不準,也得要她老人家親口說了才算的。方姑姑,我看你這已經不是不懂規矩了,而分明就是明知故犯。先是逾矩搶白太后娘娘,然後言談之間……居然都能做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主了?我們大胤以孝治天下,就是皇帝陛下也不會這麼大口氣的在兩位長者跟前說話,你又算個什麼東西?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大胤的後宮是你方姑姑自家的後院,不僅得由你橫著走,還要所有人都俯首稱臣,跪在你的腳下聽你的號令呢!”
這罪名是扣下來的是一條比一條重。
一開始方姑姑還心氣高,強撐著不跟她爭辯,可聽到最後,頸後的汗毛都根根立起來,忙不迭就砰砰的在姜太后腳下磕起頭來,驚慌道:“娘娘恕罪。您這兩日嗓子不舒服,奴婢方才只是……只是一時情急才站出來的。許是奴婢口拙,措辭不當,說錯了話,但是奴婢指天發誓,其中並無其他的用意。武家二小姐這是故意曲解奴婢的意思,奴婢絕對沒有不敬太后、不敬太皇太后之心,這根本都是無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