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將女兒許配給他就是看中了他的才華,覺得他有登科的可能,後來姓薛的果然不負眾望中了進士做了官,並且這十多年仕途也頗為順暢,一路做到了禮部侍郎……本來夫妻兩個互相扶持也算相得益彰,可常氏早年生了個女兒之後就再一直無出,薛家納了幾房妾室之後,倒是枝繁葉茂,家族鼎盛。那薛夫人多少有點心裡不舒服,薛家老太太又非要將寵妾的兒子記在常氏名下,卻又不肯把孩子抱過去給她養。這樣日積月累的下來,常氏和常家自然是不肯的……妾室養著的兒子,將來繼承了家業,沒半點生養情分的嫡母能得什麼好?現在一紙合離書,哪怕是休書,拿了走出薛家門,下場未必會比將來更悽慘的。”
別說官宦人家,就是普通的富庶人家,都免不了有幾房妾室和庶出的子女的,大家關起門來,對外都是和和氣氣的體面人家,其中的齷齪和噁心真的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武曇略有些唏噓,又問:“誒?那常氏的女兒呢?祖母不是說她還有個女兒麼?”
老夫人摸摸她的頭髮,就笑了:“常氏也算是個有打算的了,許是早就看出來了自己在薛家的日子不得善終,早早的就將女兒嫁給了孃家侄子。她那兩個兄弟既然肯替她出頭,想必就是好的,現在即便薛家獲罪沒落了,也不會因此苛待了親外甥女。”
老夫人說著,就也難免感慨起來,看著她,慈愛道:“做父母的都是這樣的心思,自己怎樣都能熬,總歸是要替親生的骨肉打算長遠了,等你以後長大了就懂了。”
“是啊!親骨肉的情分,總是與旁人不同的!”武曇心不在焉的附和了一句,不免想到了武勳的偏心和孟氏那夜的咒罵,眸光就閃爍不定的動了動。
不過隨後就飛快的掩飾住了。
此時。宮裡。
慶陽長公主府的事情折騰了一晚上,蕭昀和趙賢妃是天亮才回的宮。
臨安公主是在靈堂替皇帝守靈到四更天跟著宮裡的其他嬪妃和皇子公主們一起回的後宮,進了宮門就罰葉竹跪在了院子裡。
趙賢妃被蕭樾帶走了,她心裡始終不得安生,一面不住的在殿內踱著步子,一面又不住的朝外面張望。
眼見著天一點一點的亮了,眼睛都熬紅了,這才看趙賢妃一臉疲憊的由祁姑姑扶著從宮外進來。
“母妃!”臨安公主終於鬆了口氣,見對方上下齊整隻是看上去臉色不怎麼好,就徹底放了心,露出一個欣喜的笑容。
趙賢妃看一眼跪在院子裡的葉竹,卻是不由的皺眉頓住了腳步。
臨安公主快跑過來,見狀,就也微微沉下臉來,叱問道:“想清楚了沒有?”
雖然這兩天氣溫有所回升,但畢竟是冬天了,就算穿的厚實,一兩個時辰跪下來,葉竹也臉色青紫,嘴唇發抖,聞言就是眼眶一熱,磕了個頭道:“奴婢知錯了!奴婢就是……就是心疼公主,當時才一時頭腦發熱。而且奴婢也不是憑空捏造的,那簪子……確實是武家二小姐的。他們家跟咱們非親非故的,憑什麼還要求咱們替她遮掩,甚至出面相護?”
蕭昀有意撮合武青林和鄭家的女兒,葉竹確實是氣不過,憑什麼一個臣子的女兒把自家公主給比下去了?
當時也是一時義憤,就起了報復武家人的心思。
臨安公主心裡一酸,同時臉上卻難堪起來,小聲的又再呵斥:“以後不準再這麼想了,傳出去反而更成了我小心眼容不得人了,定遠侯府確實和我們非親非故,可……到底也不是仇人,你針對人家做什麼?我念你是初犯,這次就算了,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是!”葉竹帶著哭腔應了。
臨安公主到底是心軟,彎身將她扶起來:“下去休息吧,喝點熱湯暖一暖。”
“奴婢沒事,是奴婢莽撞了,當時沒想的太周全,以後不會了!”葉竹抹了把眼淚,然後才屈膝福了福,轉身退下了。
趙賢妃帶著臨安公主回到殿內,當時便虛脫一樣,一屁股癱在了椅子上。
雖然今天倒黴的是慶陽長公主母女,可是這一場白戲看下來,一開始她還覺得有幾分解氣,到最後居然就生出幾分兔死狐悲的寒意來……
再想想前夜她們母女對武曇落井下石的事,只要想到蕭樾那個明明帶了絲笑容卻目光冰涼的樣子就一陣手腳發涼。
就這樣,趙賢妃回宮就直接高燒病下了。
與此同時,遠在元洲城的武青林也在一場風雪之後接到了宮中內官親自送來的蕭昀的親筆旨意——
為他指婚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