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青林點頭:“這名女子平氏,出身寒門,又父母早亡,只與兄嫂相依為命,那年她哥哥進京趕考剛中了進士,本來說好了再過個一年半載,等在京城安頓好站穩了腳跟再接他們姑嫂兩人過去團聚,結果趕上家鄉水患,兩人為了逃難,只能提前進京。兩個弱女子,孤身上京,身上又沒有多少銀兩,可想其中艱難,偏那平氏是天生的好顏色,就招致了禍端,險些被某鄉紳強搶而去。梁元斌剛巧遇見,將她救下,從此就一發不可收拾。”
“傳說中的紅顏禍水麼?”武曇吐吐舌頭,很有些唏噓,但轉念一想,又是暗暗一驚,“不對啊……我好像記得那個梁元斌的太子妃……就是姓平的?”
所以,這位太子爺不僅是被美色所迷,更是抽風的把這麼個女人娶做正妃了?
這簡直就是作了天底下最大的死啊!
平民人家娶妻還要講究個門當戶對呢,勳貴人家更是要經過各種利弊權衡……
他要已經是皇帝了那還罷了,反正全天下都是他的,他願意讓誰做正妃就讓誰做,偏他自己就是個不討喜的太子……
就那種情況下,還敢衝冠一怒為紅顏?
“對。事實上南梁的這位太子殿下竟然就是個實打實的情痴!”武青林道,對於一個用情至專的人,他無意於評判對方在處事上的是非對錯,這世上唯有真情難求,即便事實證明這位太子爺確實是自尋死路,但他敢於也甘於為自己心愛的女子做了那樣的事……
至少單從感情這件事上說,他是一個叫人值得欽佩的人。
“他將那平氏帶回京城,就直接奏請了梁帝和王皇后,要娶這平氏為妻。”武青林道:“梁帝大發雷霆,將他狠狠的訓斥了一番。而事實上,那時候王皇后已經給他和自己孃家的侄女兒訂了親,只因為那姑娘還未及笄,就想再等一年才辦婚事。從中生出這樣的枝節來,王皇后甚至比梁帝更加憤怒。梁元斌在朝中地位時刻受到威脅,當時對他而言,已經不止是毀一門親這樣的小事了,因為王皇后也需要用這一重聯姻的關係來穩固王家人的立場。你知道的,大位之爭的嚴峻局勢之下,即使是姻親……為利益驅使,也有可能背叛,改投敵人陣營。王皇后一開始是竭力反對的,她能做出的最大讓步便是讓梁元斌納平氏為側妃。以平氏那樣的出身,別說是給她側妃的名分,其實就算進東宮做一普通的妾室都是抬舉她了。畢竟那時候梁元斌的地位不穩,他後宮裡的正妃側妃之位都是拿來拉攏朝臣的舉足輕重的籌碼,能分出來一個側妃之位給一無所有的平氏,已經是天恩了。可當時那位太子殿下卻是鑽進了死衚衕裡,就是咬死了非要立平氏為太子妃。王皇后百般勸阻無果,甚至動了殺機,險些要了平氏性命,結果梁元斌趕到,救下了平氏,並且以死相逼……王皇后不能真的看著兒子死,眼見著他有這般決心,已然完全無法動搖,無奈之下就只能妥協了。”
感情的事,武曇也無心評判對錯。
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用情至深,並且能豁出去前途性命——
這可能是世間所有女子都可遇不可求的事吧。
雖然從大局和局外人的立場來看——
這位太子殿下的這些作為都是錯的。
武曇也沉默了下來,不隨便摻言。
武青林繼續往下說:“王皇后不能看著兒子死,即使心裡再痛恨狐媚惑主的平氏,也得保全兒子的性命和前程,於是只得出面周旋。先是找去了孃家南陽侯府,具體是怎麼勸退了王家這個不得而知,總之後來跟梁元斌訂婚的王家小姐就聲稱身染惡疾暫時不宜成婚,王家出面請求送女兒出京休養,順理成章的,和東宮的婚約也就解除了。王皇后母子又一道兒去了御前求情……梁帝最後也點了頭,但想來是對這個兒子就越發的失望了。”
“後來呢?”武曇卻是聽得越來越迷糊,“最後梁元斌夫婦是怎麼死的?他好像是病故之後才讓出了太子之位的吧?好像沒聽說是被廢的。”
提到這一茬,武青林才終於露出幾分鄙夷的神色來。
“不是被廢,但也差不多。”他說,“我說過,這位太子殿下的性格實在太過優柔寡斷了,而這種優柔寡斷體現在某些具體的事情上,就成了是非不明,輕重不分。平氏成為太子妃之後,還算安分,但她的出身實在是太低,沒有任何的母族勢力可以依靠,以王皇后為首,所有的皇族成員都看不上她。太子為了尊高她的地位,只能一再破格提拔她唯一的兄長。當然,太子就是太子,還不是皇帝,不能賜平家爵位,皇帝又因為厭惡平氏和太子的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