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了雷鳴之後,她回了內苑,跟幾個心腹將蕭樾給他的這一重提示說了,倒是有半數以上的人恍然大悟,深以為然。
最終商量之下,梁元旭才終於決定暫時按兵不動,緩個一兩日先看看風向再說不遲。
他肯拖,是因為料定了老皇帝對冊立儲君一事分外慎重,不可能說定就定,拖個一年半載才正常,結果他這裡剛沉寂了兩天,第三天又安耐不住有點躍躍欲試的意思了……
然則——
還沒開始付諸行動,宮裡老皇帝冊立儲君的聖旨居然就下來了。
皇長子遺孤梁晉,被冊為皇太孫,破天荒的一飛沖天,成了皇位繼承人。
梁元旭當場跳腳,險些暈過去,可是不能去找老皇帝質問,就第一時間衝到驛館去找給他餿主意的蕭樾出氣了。
雷鳴仍舊是將他先請去了會客的花廳。
蕭樾知道梁元旭是個沒有耐性的人,這種情況下他隨時會捅婁子進而打亂自己的計劃,是以這一次並沒有拿喬,直接就過去了。
“蕭樾!”梁元旭衝上來就揪他的衣領,眼睛赤紅噴火的盯著他,咬牙切齒的咆哮,“你是故意的麼?給本王出了餿主意,不叫我清軍妄動?現在好了,父皇迫於皇后和朝臣的壓力,居然立了梁晉那小子為太孫!他成了儲君,本王忙活了這麼久,最後居然只是個竹籃子打水的下場?啊?”
蕭樾也是看在他情緒不穩的份上,沒跟他一般見識,一直等他發洩完才拂開他手,臉上表情冷淡又平靜的說道:“景王錯了。真正給梁帝施壓,逼他立儲君的人不是貴國的皇后和朝臣,而是本王!”
“什麼?”梁元旭被他推開一邊,剛站穩了腳跟,剛穩住了身子又是如遭雷擊,腳下連著踉蹌後退了好幾步,目光滿是恍惚的轉身看向他,“你說什麼?是你?你要做什麼?你……你難道一開始就是……”
眼神亂飄之餘,就下意識的開始推算質疑——
他是不是一早就落進了蕭樾的圈套裡了。
蕭樾不想和他做無謂的爭執,所以也不等他胡思亂想就直接說道;“因為上次進宮本王與梁皇陛下提了條件,這些年你梁國算計我朝頗多,如今想要議和,總要拿出誠意來,所以本王提了條件,此次我回胤京,需得帶上貴國儲君往胤京為質,待到梁皇陛下駕崩,需要新君繼位之日再將其放回。這是國事,無從妥協,景王明白了嗎?你我之間,雖然私底下有地締結盟約,可這對景王你而言,並不是一件光彩的可以四處宣揚的事,所以,這個約定僅在你我之間,給我朝陛下,和大胤的臣民都交代不了,明面上,本王不許要你南梁一個服軟的姿態,以昭告天下。”
這樣的轉折和內幕對梁元旭而言,實在是太過突然,再加上他今天受了巨大的打擊,腦子一直亂糟糟的,這時候絞盡腦汁的想,一時也捋順不了思緒,最後想了半天也還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茫然又戒備的抬頭看向蕭樾:“可……梁晉那小子已經被立為儲君了……”
“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而已,一無根基,二無威望,三無實權,不過就是擔了個虛名罷了,這也值得你這般忌憚?”蕭樾莞爾,頓了一下,緊跟著又是話鋒一轉,眼中就更多了幾分深意,“梁皇陛下的性情和心思,你都比本王更瞭解,他是因為本王要你國中儲君為質才匆忙的立嗣,這個所謂的儲君對他而言究竟意味著什麼,難道不是一目瞭然麼?”
話到這裡,梁元旭的腦子總算是清醒了些,倒吸一口氣道:“你是說……”是了,老皇帝就算不想立他,他下面還有好幾個弟弟在,又怎麼會選一個從來就被厭棄的遺孤?
“對,梁皇陛下推出他來,只是做你的擋箭牌而已。”蕭樾接過他的話茬,“不日梁晉就將隨本王返回胤京,景王你雖然暫時並無太子之名,但梁帝留了你在身邊,必是為了做足了準備,將來好交託社稷的。至於那個所謂的皇太孫……再過幾年等到梁帝駕崩,你在朝中羽翼已豐,他卻一無所有,就算我大胤將其遣返,他又憑什麼同你爭?他擔幾年虛名,你卻得了最後的實在……”
梁元旭做了這麼多努力,爭的就是個儲君之位,如今眼睜睜的看著它落入他人之手,早就方寸大亂,哪裡還有心思去想其他?
如今被蕭樾一番提點,他又漸漸豁然開朗,手扶著桌面緩緩的坐下,一邊思忖一邊喃喃的道:“對……父皇對那個小子一直不喜,根本就不可能將江山託付於他,這就是權宜之計……”
可畢竟對方已經是老皇帝正式頒聖旨冊封的儲君了,這個名分的差別還是讓他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