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霍芸嫿的榻前,見她痛苦的掙扎,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手忙腳亂的連忙從懷裡掏出個小藥瓶,也顧不上細數,倒了幾顆藥丸出來就掐開霍芸嫿的嘴巴往裡塞。
可那藥丸又澀又苦,霍芸嫿的意識又不是很清醒了,根本無法下嚥。
秋凝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目光慌亂的四下一瞥就撲到桌旁去倒水,口中還唸唸有詞:“水……水……”
可她手抖的厲害,杯子小巧精緻,那水她根本就倒不進去,還是丁卉姑姑走上前來幫她倒了水,兩人又撲回那榻前給霍芸嫿把嘴裡的藥丸一併衝下去。
到底也是這麼一折騰就遲了些,霍芸嫿還是身體使勁蜷縮,在那榻上。
秋凝守在旁邊嚶嚶的哭。
這時候,已經沒人再顧得上審外面霍常宇的那個案子了。
姜玉芝撐著力氣爬起來,偷偷地也扒在屏風旁邊往裡邊看,渾身都在微微發抖。
當初她是恨極了霍芸嫿,心裡想著既然那女人告密挑撥讓蕭昀厭棄了她,她也絕不能坐以待斃,知道霍芸嫿有傷在身就叫了醫官過去細細詢問,知道霍芸嫿傷在了心脈上,如果不能徹底根治就會留下病根,時時發作,並且拖得越久,這病法做起來就會越是頻繁,痛苦不堪不說,最主要是會附帶一項終極功效——
那便是不能生育了。
當時她也是急怒攻心,就惡向膽邊生,立刻買通那醫官讓他在霍芸嫿服用的湯藥裡做了手腳,讓她不得痊癒並且拖出了病根。
她一直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的,並且霍芸嫿在這宮裡本來靠著的就僅僅是蕭昀的寵愛,她已然是不可受孕生子了,這事必然是要對蕭昀隱瞞的,再者說了,當初踢傷她的是蕭昀,治不好也只能怪她運氣不好……
一直以來姜玉芝都十分放心的,以為霍芸嫿就算是死也絕對不會知道內幕,更不會懷疑到自己身上來。
卻沒有想到,霍芸嫿居然當場就揭發了她。
她本來就不是個膽子大的,當初敢算計霍芸嫿,一來是盛怒之下,二來還是因為紙上談兵……
現如今,看著霍芸嫿縮在那裡痛苦掙扎,臉色又青又白,表情猙獰的模樣,心裡早就不堪重負,抖成一團了。
武家祖孫三人不想管閒事,也沒進去,三個人老老實實的跪在外殿。
武曇盯著那屏風的方向,轉著眸子若有所思。
武青瓊則是惶惶不安的縮在老夫人身邊,驚懼不已的不住叫:“祖母……”
“沒事!”老夫人拍拍她的背,將她扶起來跪好了,又握了她的手安撫:“祖母在呢,別怕!”
武青瓊確實有些不辨是非不知輕重,老夫人看不上她是真的,可畢竟她那腦子有限,只要沒人教唆就絕對做不出什麼大惡來。
畢竟是自己的親孫女兒,在外人面前老夫人自是要護著她的。
整個壽康宮裡亂成一團。
太醫來得還算及時,二話不說就被請進去給霍芸嫿診治。
蕭昀和姜太后不便在場,就先出來了。
神情緊張的霍常宇也趕忙跪好了。
武曇瞧著蕭昀那個臉色,特別的不想和他打交道,正在猶豫掙扎的時候,卻是武老夫人先開了口:“陛下,娘娘,眼下救治惠妃娘娘要緊,要麼就請陛下和娘娘恩准臣婦等人先行退下,稍後再來回話吧?”
小皇帝自己的後宮裡鬧出了宮妃爭寵甚至傷及性命的醜事來,這件事若是不能處理好,那麼鬧出來的動靜絕不會比被人換了八字帖更小。
武家的人於這皇室而言終究是外人,老夫人此舉已是十分識大體了。
蕭昀的目光自低著頭的武曇頭頂掠過一遭,就越是心中煩悶,當即應允:“德妃,帶你祖母和姐姐先回你那歇息片刻吧。”
“是!”武青瓊如蒙大赦,忙不迭領命謝恩。
祖孫一行就先殿內退了出來,不想——
剛走到院子裡,就聽見身後爆發出秋凝一聲淒厲的慘叫:“娘娘……”
武青瓊嚇了個哆嗦,下意識的就想轉頭去看,卻被武曇拽了一把,三個人頭也不回的快步出了壽康宮。
身後的大殿之內,蕭昀母子也被秋凝這一聲慘嚎驚了個激靈。
蕭昀當即一撩袍角,三兩步又繞到了殿內。
那榻上,霍芸嫿還保持著那個怪異的蜷縮起來的姿勢,這一刻頭髮散亂,嘴巴和眼睛全都微微張開,僵在那裡不動了。
秋凝哭軟在地上。
太醫則是滿頭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