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應該是想到了女兒的慘狀,就又拿袖子去抹眼淚。
燕北將那臉盆踢到他面前,再問:“這塊帕子你可認得?是你那婆娘所有麼?”
男人連忙擦乾眼角,看過去。
那就是一方很普通的棉布帕子,灰白色的,只不過——
很新。
他神色一時迷茫。
燕北大致就心裡有數了,緩緩的吐出一口氣,語氣仍是冷冰冰的說道:“你女兒感染了瘟疫!”
男人一聽,頓時就想翻白眼,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而跪在旁邊的老者就更是駭然,驚呼道:“這……不可能!怎麼會呢?”
要是柳順子家的孩子感染了瘟疫,那他們這所有人都有可能被傳染上了,這就太可怕了。
那邊那女人伏在地上半天,一直在給自己裝膽氣,她是壓根不相信什麼瘟疫之說的,當即就破口大罵:“你個天殺的,你是要下地獄拔舌頭的,我好端端的一個閨女,怎麼可能染上那種腌臢的病症,好啊,就因為我不小心碰傷了你,你們這就要斷我們一家子的生路啊!”
說著,就又撒潑嚎啕了起來,捶打著地上的泥坑,髒水濺的到處都是。
“你閉嘴!”她這邊正嚎叫的起勁,冷不丁就被一道清冷的聲音打斷。
這一天一夜裡,在周圍走動的,除了流民裡的女眷,再就全都是男人了。
這一聲實在是太過突兀,那婦人的嚎叫聲戛然而止。
與此同時,眾人更是不約而同的齊齊循聲望去。
一剪單薄瘦小的人影披著件厚重的蓑衣從外面快步走進來。
蓑草堆在她身上,一座小山一樣,幾乎將她整個人埋沒,就越發顯得她嬌小玲瓏。
武曇沉著臉快步從外面進來。
武青林的臉色驟變,眼底的眸光瞬間就沉澱的深不見底,而武青鈺則是已經不由自主的迎上去,吃驚道:“你怎麼跑這來了?”
“二哥!”武曇悶聲叫了句,然後就徑直繞開他,走到那婦人的面前。
彼時,那婦人也正艱難的仰著頭看她。
武曇身上穿著所以,頭頂著斗笠,再加上夜裡光線黯淡,婦人只能大約分辨出這是個唇紅齒白的少年人,別的更多的也看不出來。
只是方才被她怒氣衝衝的呵斥了一嗓子,本能的防備。
武曇睨了她一眼,就只抬眸問燕北:“你說那瘟疫是在有傷口的人身上更容易傳播?”
燕北看她這殺氣騰騰的樣子就已經隱約意識到了什麼,只不過也沒遮掩,如實的回答:“是的。”
武青鈺是剛緩過勁來——
他才剛聽說武曇跟著蕭樾去北燕了,轉眼間這丫頭就神兵天降,突然出現在眼前,他是真有點應接不暇。
“哎——”回過神來,他就要上前找武曇說話。
武曇目光凌厲的左右一瞥,迎著他過來剛剛好,不由分說的迎上去兩步,一把抽出他腰間佩劍。
所有人都還沒來得及反應,她已經兩步奔回那婦人面前,衝踩著她的暗衛呵斥了一句:“你起開!”
那暗衛應聲而退。
婦人被踩了半天,背上壓了一塊大石一樣,驟然鬆快了,連忙手腳並用的爬起來,正在大口大口的喘氣——
武曇雙手握劍,毫不猶豫的已經一劍劈了下去。
寒光滑裂了眼前晃動的火光,帶著一絲血線噴射而出。
有鮮血漸到她身上。
趕在武青林奔過來之前,武青鈺已經一把將她扯過來,按在了胸前,一邊怒喝道:“瘋了麼?”
這瘋女人身上沒準還過著病氣兒呢,這樣沾到身上,不是找死麼?
武青林和武青鈺兄弟兩個都嚇得白了臉。
下一刻,武曇已經從武青鈺懷裡掙脫出來。
她再轉身回來的時候,那婦人才低頭盯著自己胸前從左肩到右邊肋下的傷口發出慘烈的嚎叫:“啊……啊……救命!救命!”
她死命的掙扎著想要撲騰起來,又被旁邊的暗衛一腳踩下了。
她那男人也本能的想要撲過去救她,卻被雷鳴一把扯住了。
夫妻兩個,緣由不同,卻都齊齊的失聲痛哭。
再旁邊的老者,直接嚇得癱軟坐在地上。
那三個被提進來的人服了解藥,才剛悠悠的轉醒,聽到這慘叫聲,也就跟著徹底清醒了,只是看著眼前的一幕還有點摸不著頭腦,再低頭一看自己被五花大綁在當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