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底的查清楚弄明白了,咱們這雙母子,今日之後怕是就要生分,甚至做不下去了。”
換而言之,這天底下的任何人都可以懷疑她,可以怨她恨她,唯獨眼前的這個人——
他是沒有資格的!
周太后也不知道她怎麼就會和自己的兒子走到了今天這樣的局面。
明明維護了他這麼多年,到頭來——
他懷疑她?
多可笑!
不過,這麼多年了,她早已經不知道要如何宣洩所謂的情緒,所以,不管什麼樣的話從她的嘴裡說出來,看上去都是冷情又無情的……
她就像是一尊高高在上,沒有七情六慾的佛像。
俯瞰一切,又掌控一切。
卻又——
不在凡塵中了。
這樣的親生母親,讓蕭樾不太忍心去看。
他默默地往旁邊別開了眼去。
武曇看出了他的情緒不對,悄悄地走過去,從旁邊扯了扯他的袖子。
蕭樾垂眸,對上她凝滿擔憂之色的眸子,心情好了些,擠出一個微笑。
然後,他就恢復了前一刻的冷靜自持,也再看向了皇帝道:“怎麼還有一個嫌犯麼?臣弟也想見見,這件事,就算鼻息大度,不計較曾經明顯一線的處境,臣弟可是險些為此命都沒了,不當面問個清楚,不甘心。”
小金子是皇帝身邊的人,出了這樣的包藏禍心的細作,皇帝本身就難堪的很。
而且——
雖然小金子不承認背後有人,皇帝卻認定了他是受人指使。
他想留著這個活口,哪怕暫時審不出來,也一定要慢慢地磨到他開口。
現在當眾把人提過來——
萬一被心裡有鬼的人把小金子趁機滅了口,他的線索就斷了。
可是,周太后已經把話說的很難聽了,又有蕭樾跟著逼迫。
皇帝心中權衡再三,終還得不得不妥協,冷著臉從周太后面上將視線移開,然後對陶任之道:“陶任之!”
“是!”陶任之應聲,立刻就明白了意思,不同他細說就趕緊去了。
眾人也紛紛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姜皇后始終對這個小金子不放心,就戰戰兢兢十分的忐忑,方錦的手落在她肩頭,假裝替她揉肩,實則是安撫,穩定她的情緒。
這邊蕭樾坐下之後,就又在袖子底下勾了武曇的指頭。
武曇腳下一個踉蹌,被他往身邊拽了兩步,擰著眉頭不解的看向他。
蕭樾側目與她說悄悄話:“有把握?”
武曇做的安排,燕北都事無鉅細的跟他稟報過。
武曇聽他居然是問的這事兒,眼中就閃出狡黠的光亮來,高挑著下巴,得意的也不回答。
蕭樾就笑了,捏了捏她的下巴,就鬆開了她。
武曇退後兩步,再次站好。
雖然這會兒沒人有什麼心思管他們倆之間這些“恬不知恥”小動作,蕭昀卻還是用眼角的餘光瞥見了,莫名的就覺得心煩厭惡,強迫自己狠狠的別開了視線。
眾人在這等著。
陶任之把小金子提來的時候,人已經跟沒了骨頭一樣,奄奄一息的掛在兩個侍衛的手臂上。
侍衛將他扔在帶上。
他臉上身上都是傷痕和血汙,顯然已經被動過大刑了,此刻伏在地上,也沒力氣起來給這些貴人們請安,只是撐著力氣抬頭,看見了坐在上面的皇帝等人,想到皇帝折磨他的手段,頓時就都似篩糠,聲音虛弱顫抖的喃喃道:“是……是奴才做的,沒有人指使……是奴才做的,沒人指使……”
如夢一般,一遍遍的,只重複著這句話。
他這個樣子,爬起來撞柱都不能,而且被提進來的那一刻武曇就注意到他嘴巴里牙齒已經全被拔光了。
顯然——
皇帝一早就做好了準備,防範著他自戕。
一個人,被折騰成這個樣子,實在是——
宮婢和太監裡面有膽子小的,已經神色不忍的別開了視線。
皇帝冷著臉問周太后:“人就在這裡,兒子用了各種手段,他都只是這麼兩句話,母后若是能問出更多,能揪出他幕後之人,兒子自然也能省些力氣。”
真是邪門了,一個小太監而已,居然真就扛得住?
皇帝想起來就惱火。
周太后只看了那小金子一眼,就轉頭問蕭樾:“你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