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個檢視過牧雲馨的記憶，夜雲嵐大致明白了記憶為何如此分佈了。

那些荷花形態的記憶，應該算是原主比較自我的記憶。

裡面都是有關親朋好友和子女的記憶。

而蘭花形態的記憶，就全部都是關於崔晧軒的了。

看著那些記憶，從青澀到甜蜜，再到悲傷。

從滿心希望到不可置信，再到滿眼絕望。

那種糾纏到讓人崩潰發狂，連看一眼都覺痛苦的記憶。

夜雲嵐只是大致掃了一眼，便念動了清心咒來驅散這些記憶帶給她的觸動。

緩了緩神，夜雲嵐才看向了縮在一角，滿面呆滯的原主魂魄。

“國師送給你的那道神念，找到了我的仙閣，替你請願。”

“她漂泊太久，求請還未說完便已經消散。”

“既然它能來到我的仙閣，便說明你與我有緣。”

“如此”

“今日，我救你歸來，幫你脫困，就由你親自說出你的心願吧。”

牧雲馨聽到夜雲嵐的話語，呆滯的神情動了動，卻是極為緩慢。

大概是被禁錮的太久了，能看到一切卻又無力迴天，看著自己的身體被利用著壞事做盡，讓她嚐遍了絕望的滋味。

這比人彘還要可怕。

人彘雖然被砍去四肢，挖眼拔蛇，捅聾一隻耳朵，放進罈子內用『藥』泡上。

可這樣的禁錮，卻是在此等不由自主的痛苦之上，再讓其親手去傷害自己所在乎之人，在乎的家園。

且人彘熬不了多久便會死去，能死去便有解脫。

牧雲馨卻是永久被禁錮，哪怕身死，魂魄也不得解脫，不得安寧，無法投胎。

故而，不知被禁錮了多少歲月的牧雲馨。

哪怕此時被救，在經歷過那些痛苦折磨之後，魂魄早已到了崩潰的邊緣。

一時反應不過來，都算是好的了。

牧雲馨呆呆的看了夜雲嵐片刻，魂魄陡然變得極度虛弱。

夜雲嵐暗叫一聲不好。

她趕緊摘了一片元靈王果的葉子，出手迅速的塞進牧雲馨的魂魄口中，強行讓她含著。

並急急對她說道“你現在回到了跟崔晧軒婚後的第十年，除了你的鴻兒不在了，所有人都還正常的活著。你確定，要放棄自己放棄他們嗎？”

牧雲馨魂身一震，無神的雙眼終於閃出了一抹光芒。

虛淡的魂體也因夜雲嵐的話語一頓，開始慢慢凝實了起來。

夜雲嵐見她的魂體不再繼續崩潰，才撥出口氣。

她可不想才把人救了，她就自己受不了自行崩潰了。

想想上個世界，原主的魂魄消散了。

她最後離去的時候，就等於原主徹底死亡。

她刷再高的成就，最後也等同於曇花一現。

上個世界還好，原主本身是兇屍。

她親自挑的師父，能夠幫忙照料，製造假象。

可這個世界不同，原主既然是活人，那就有陽壽一說。

她又為原主修煉出了修為，壽限更長。

原主的魂魄崩潰消散了，她就得頂替原主活到壽限。

並接受著之後天道的安排，替原主不停應劫。

那這任務得做到何年何月去？

夜雲嵐可不願耽誤那許多的時間。

所以，在夜雲嵐看來，原主的魂魄在與不在，差別可是很大的。

與其自己動手建立雲嵐觀，還要費盡心思的再找個人為自己照看。

當真不如被她施了大恩惠的原主，來照看更妥當。

這對她來說是交易，也算在各個小世界為自己找侍奉。

雲嵐觀的香火是否能長久旺盛下去，還要看這些侍奉的盡心。

對此，夜雲嵐十分信任子午，也信任界珠仙閣的挑人規則。

並非純善之輩，心存險惡用心者，都是通不過界珠仙閣的結界，也不會被子午引進仙閣之內。

夜雲嵐在等著牧雲馨緩過神來，跟她訂立約定。

牧雲馨混『亂』了好一會兒，面上的表情太過複雜。

複雜到讓人看著心酸而又心疼。

最後，牧雲馨抱住了自己，低喃著“鴻兒，我的鴻兒，是為娘對不起你，對不起你。”

夜雲嵐很有耐心的旁觀牧雲馨大哭。

那聲音，也只有她才能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