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社會性動物,總是要生活在群體中的。
但今日並不一樣。
明日正午就是至尊法師的傳承時刻,現任至尊法師古一大師將卸任自己的職位,而新的至尊法師也將接過她的衣缽,繼續行守護之事。
這是非常重要的儀式,因此在這傍晚時分,整個聖地的所有人,都在為明日的聖典忙碌著。
那些存在於此已經數百年的建築物裡裡外外都在被清掃,被重新裝點。
高階施法者們指揮著自己的弟子,用魔法修繕聖地的角落,就像是擦拭著一枚古老的硬幣,讓它在明日彰顯出古老傳承的厚重與魅力。
但這份忙碌並沒有驚動此地的主人。
在聖地最深處,一處修建在山脊懸崖邊的幽靜院子裡,身穿白色長袍的古一法師沒有被打擾,她將一切事務都交給了自己的弟子們去處理。
而她本人,卻也沒有如以往一樣,待在靜室中感悟至高的真理,而是罕見的拿起了一把竹子製作的掃帚,在那佈滿了青石的廣場上,清理著地面上的落葉與灰塵。
她很認真的在做這件事情,似乎將全身心都投入其中。
儘管對於她這種級別的施法者而言,都不需要用魔法,只需要思緒微動,就會有來自自然界的風,將這些落葉一掃而空。
“你來了?”
古一大師背對著這處院子的入口。
她表情溫和的打掃著,調皮的風吹動她的長袍,讓衣角如披風一樣在身後飄動。
她沒有回頭去看那位沉默的拜訪者,而是在揮舞掃帚,將腳下的落葉聚集在一起,她輕聲說:
“是來向我辭行的嗎?”
“是的,導師。”
揹著一個小包袱的莫度法師站在平臺的邊緣,他穿著一件長兜帽,遮著自己的臉。
他似乎很羞愧,無顏面對自己的授業恩師。
他低著頭,對至尊法師說:
“我因為私人的想法而做出了錯誤的選擇,背離了您的教導。我做下錯事,讓聖地顏面盡失。我醒了錯誤之路,讓您失望了。”
莫度握緊了拳頭,他的語氣越發蕭索,越發生澀。
他就像是個十足的失落者,他說:
“我輸了,我沒能扞衛聖地的傳承,我辜負了同伴們對我的期待,儘管沒人怪我,但我...”
“還是過不了自己那一關,對吧?”
至尊法師拄著手中掃帚,她看著腳下那一堆被聚攏的葉子,就好像是完成了一件重要的事。
在夕陽的照拂中,這位至尊者抬起頭,看向天空。
她如聊天一樣,語氣溫和的對自己的弟子說:
“你覺得你是這座城的罪人,你覺得待在這裡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會讓你生活在黑暗的夢魘裡,那種陰影籠罩著你,就好像其中隱匿著譏諷的怪物。”
“它的注視讓你在每一次呼吸的時候,都會感覺到撕心裂肺。”
“是的,導師。”
面對自己最信任的導師,莫度放下了心防。
他就像是個迷茫的孩子,他抬起頭,在那失意而憔悴的臉上,在那黑眼圈濃重的雙眼中,盡是一抹彷徨,破碎的光在他眼中浮沉。
失去了往日的精氣神,就好像是失去了靈魂,此地只有一副行走的軀殼。
“我來向您辭行。”
莫度跪於地面,以一個五體投地的大禮,將自己的額頭接觸在冰冷的磚石上。
他對古一說:
“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過去的事情,我的錯誤與偏激都無法再被更改,這份慘痛的記憶將伴隨我一生,我知道,您也許並不在意...”
“誰說我不在意?”
古一打斷了莫度的話。
她回過頭,看著自己的弟子,她將左手抬起,放在空中,她說:
“確實,莫度,在爭奪戰開始前,我已經放手了至尊法師之位的傳承,不管結果如何,我都能欣然接受。”
“你和多瑪姆之間的糾纏之深是我未曾預見的,我看到了你的選擇,我看到了心魔將你吞噬的瞬間。”
“但我也看到了,你最終擊敗自我的心魔,重新走上正途的時刻。”
至尊法師眼中有一抹溫和的光,她走到弟子身前,彎下腰,虛扶著莫度站起身。
她對自己的弟子說:
“我不在意你們犯下錯誤。我已見多了人性與黑暗的對抗,我並不會因此斥責你。你行走於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