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你爹真摳!”
楊信一邊撐船一邊不滿地向後面看著說道。
他此時在蕭太后河上。
這條古老的運河依然在給京城發揮著作用,雖然真正意義上的通航已經不存在,但僅僅是撐著小舢板到十里河還是沒什麼問題,能不能到左安門得看運氣。
不過這是夏天應該差不多。
畢竟他們這種小舢板無非就是裝幾百斤貨,護城河都能走。
“閉嘴!”
黃英瞪了他一眼說道。
他們這是往京城送那批雜貨,很顯然這批貨更值錢,但黃鎮為了節省費用,就僱了兩艘小船來運貨,剩下的則堆在這艘小舢板上。既然楊信能從三角澱劃到張家灣,那他就繼續好了,話說這個便宜勞動力還是很讓黃鎮滿意的,堪比一頭大牲口。此刻三艘船前後排開平穩地航行在這條小河溝,伴著竹篙的一次次起落,不斷向著前方的目的地無聲前進。當然,這河上不只是這兩艘船,實際上用文人筆記形容,河面船隻穿行,河岸行人如織,如同江南水鄉。
顯然這種描述還是真實的。
河面上一艘艘同樣小船不時迎面而過,河堤上行人偶爾可見,在樹蔭下悠閒地走著,甚至還能看到轎子……
“方家莊在哪兒?”
楊信問道。
“摸了人家一次還不夠?”
黃英冒著寒氣說道。
“別胡說,我只是怕再遇上了尷尬!”
楊信義正言辭地說。
他真得冤枉啊,人家裡面穿著小衣呢,而且還有一個很短的襯裙,話說這個時代的女人,在內部防護上已經很現代,不僅僅有小衣這種堅守最後防線的,還有襯裙這種類似安全褲的二層防線。
他就算真摸了……
他又能摸到什麼啊?
“方家莊在西邊,方家祖上跟著永樂爺北遷的,錦衣衛籍,還出過一任指揮使,祖墳就在方家莊,方老先生就在鄉間守著祖墳教書。至於那位方小姐應該是他最小的女兒,他兩子兩女都已經成年,不過據說這位方小姐還待字閨中,但頗善經營,方家很多生意都是她在主持。”
黃英意味深長地說。
很顯然她在張家灣對此也進行過一番調查。
“我就不喜歡這種女強人型,還是活潑可愛型適合我!”
楊信義正言辭地說。
“像汪家小姐那樣的?”
黃英說道。
“那不叫活潑可愛,那叫刁蠻任性,動不動就要把人扔河裡!”
……
說話間十里河到了。
這裡看起來就更像水鄉了,不僅岸邊到處都是稻田,而且還有人在這河上撒網捕魚,岸邊鵝鴨成群,光著屁股的小孩快樂地在水中嬉鬧,絲毫感覺不到近畿的氣息,更像是一個幽靜的江南小村莊。
倒是也有一條行人寥寥的官道。
不過再向上就真走不動了。
蕭太后河早就今非昔比,這條當年遼國的運糧河,在通惠河建成以後就沒落,後者奪走了它的絕大多數水源,目前這條河基本上相當於北京外城的排水溝。不過北京南邊和東邊到處都是溼地沼澤,泉眼眾多,所以夏季雨水多的時候,仍舊可以通行小舢板之類。要是沒載貨,這些小舢板大概能這樣一直撐進護城河,但載了幾百斤貨之後就真走不動了。
好在黃鎮原本就計劃到這裡。
緊接著小船靠岸,他熟門熟路地去找了五輛手推車,迅速把那些貨裝上車,再把自己的小舢板交給熟悉的人家照顧,給了兩艘舢板的工錢,帶著這五輛車沿官道向前。
很快一座城樓就浮現於藍天白雲間,繼而連橫亙的城牆也浮現……
“這就是京城?”
楊信一臉無語地看著低矮的城牆和同樣低矮的城樓。
“這還不如天津衛城呢!”
他緊接著說道。
“這是外城,五十年前才修起來防韃子襲擾的,朝廷缺錢修得簡陋了些,這南垣尤為簡陋,東西垣越向北越高,不過仍舊比內城矮得多,畢竟這京城防禦靠的是內城。”
黃鎮說道。
好吧,這外城其實沒多少年。
一直到嘉靖四十三年,也就是倒數第三年,外城才真正建成,而這是萬曆四十七年,中間再加個隆慶,可不是就才五十來年,不過北京外城之低矮,還是重新整理楊信對帝都認知。可憐這城牆也就六七米啊,這年頭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