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信一邊看著無錫城內風景一邊自言自語著。
不得不說這裡風景還是很好的,到處都是小橋流水。
“叔父,侄兒怎麼有點心中不安啊。”
就連楊寰也有點心裡發毛。
有之前在常州城的遭遇,他們同樣做好了這邊也是大棒相迎的準備,甚至楊信連發言稿都在路上寫好,不過他不敢保證會不會有用,畢竟他在常州做過一次了,東林群賢們肯定會採取相應對策。而且蕩寇軍同樣全都吃飽喝足,為了避免造成太大的傷亡,楊信又一人額外發了一根短棍,一旦遭遇百姓圍毆直接就上短棍,可以說精神抖擻準備一場惡戰。
但這是什麼鬼?
不但沒有出現抵抗,反而還以禮相待?
哪怕明顯是應付的禮也是禮,哪怕只是縣令帶著幾個老鄉紳,也代表著無錫百姓迎接了他們。
“楊僉事,無錫城內人有點少,卑職此前來過幾次,這時候街上不說摩肩接踵也差不多,今日根本看不到幾個行人,就連兩旁商鋪都關著門,他們必然準備好了對付咱們。”
一名錦衣衛低聲說道。
楊信慶這時候才注意到那些店鋪真關著門。
“怕他個鳥,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東林書院在哪兒?”
楊信問道。
“東門裡,進了門就是。”
那錦衣衛說道。
楊信點了點頭然後看著前面的衍聖公。
“衍聖公,時候不早了,咱們還是先辦正事吧!”
他說道。
“楊僉事,這日頭還早呢!”
衍聖公不滿地說道。
“你就是拖也沒用,伸脖子一刀縮脖子也是一刀,別忘了我之前跟你說過的那些話。”
楊信說道。
衍聖公看了看劉知縣。
“劉縣尊,孔某同豐城侯,楊僉事此來還有公務,待完成之後再去縣衙一敘。”
他說道。
“既然如此衍聖公請便!”
劉知縣彷彿不知道他們去幹什麼一樣說道。
“劉知縣,東林書院在哪兒,楊某要去抓高攀龍。”
楊信挑釁一樣喊道。
劉知縣鄙視地看了他一眼,朝那些老鄉紳們招呼了一下,然後他們就那麼昂然地走了,甚至就連街道上的行人都迅速乾乾乾淨淨,整個這條緊鄰運河的街道就剩下了他們。再加上那些店鋪關著門,一下子楊信居然感覺到幾分肅殺,彷彿置身大漠黃沙的龍門客棧,而不是在一座江南水鄉的繁華城市,他站在石板鋪著的長街上環顧四周……
一艘小船驀然出現在他視野。
這是一艘類似烏篷船的小船,船上站著好幾個青壯,抱著膀子看著他們。
然後更多這樣的小船出現,在艄公的撐動下,彷彿幽靈般從那條幽深的水道接連不斷地無聲駛出,迅速進入他們旁邊的運河,所有船上全都站滿青壯,一個個不懷好意地看著他們,甚至可以看到船上也有一根根大木棒。
不得不說這種水城就這不好,誰也不知道從哪兒就突然冒出一船人。
尤其是無錫城這樣的。
這時候的運河其實是穿城而過,在控江門旁邊的水關進入,然直線向南再從南邊望湖門旁的水關出去,而城內運河分出數十條支流,這些支流用一條條水道串起無數街巷。從某種意義上說,這座城市的主街並不是他腳下這條,而是這條運河,同時這座城市也沒有街道,一條條水道就是街道。所以他們根本不需要在這裡安排人,那些準備著群毆他們的青壯,都在一條條水巷的船上等著,需要的時候一道命令就能匯聚。
這種環境對他們很不利。
因為人家可以隨時在水上機動,甚至隨時可以從別的水道穿過出現在他們的前方,同樣一旦想撤就直接下水,而他手下的山民就不會水,一不小心都有可能被拖下去按進水裡灌死。
“可他們為何迎接咱們?”
楊信說道。
“人家是先禮後兵,我好歹還是衍聖公,雖然已經被你害的名節盡毀,但我終究是衍聖公,不迎接是不對的。
至於你逮捕高攀龍是你的事。
同樣你逮捕高攀龍激起民變,這個也與他們迎接我無關,他們沒有失禮,作為一個儒家弟子,他們對得起自己的身份了,但禮已經盡到,剩下的就是放開手鋤奸了。我說過多少次了,你就是不聽,咱們大明就是這樣,你做什麼都不能得罪地方士紳和那些世家大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