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大炮把一個監生給轟成渣渣後,楊信緊接著又以逆黨同謀的理由把安家長房的一個男丁抓起來,而且在當天晚上就親自炮製出了他的口供,然後錦衣衛迅速把安家封門。
不包括安希範。
因為他已經過繼給他叔叔,而長房目前都是他的侄子輩,雖然按照大明律謀反謀叛一樣要牽連到叔伯,但問題是在過繼給他叔叔後,安希範已經由親叔叔變成了堂叔,堂叔是不在牽連範圍的……
當然,只是楊信懶得抓他而已。
“閹狗,你們這群閹狗,老夫與你們不共戴天!”
安希範在軍管會門前吼叫著。
這明顯就是羞辱他啊!
雖然他因為豪門恩怨,和長房關係疏遠,但終究那是他的侄子侄孫們,他是事實上的安家家主,現在他卻必須看著楊信欺凌他的親屬,然後把他爺爺積攢下的一切毀掉,而且還故意不抓他讓他做觀眾。
以他的脾氣哪還能嚥下這口氣。
他身旁倆兒子提心吊膽地跪著,明顯對他們爹的舉動並不支援,而他們前面蕩寇軍的長矛交叉,阻擋住試圖衝進大門的安希範。後者就這樣雙手抓住這些長矛,很沒有大儒形象地咆哮著,後面一堆閒人圍觀,幾個弟子同樣默默站在人群中。
在楊信又一次殘害士紳之後,青蟲們明顯都收斂了。
拿大炮把人轟成渣渣啊!
面對這樣的窮兇極惡之徒,大家在心裡默默譴責一下就行了。
千萬不能再惹他發飆了。
旁邊兩個佃戶低著頭趕緊繞過。
安希範一下子就看到了他們,估計是認識他們,毫不猶豫地就要過去揪住他們,但緊接著更多長矛橫在他前方,那兩人頗有些尷尬地看著他……
“爾等欲落井下石,我安家何負於爾等?”
他像馬景濤一樣咆哮著。
“二老爺,大老爺家最多收到七成租啊,小的一家十幾口,就指著那幾十畝地為生啊,一年到頭汗流浹背,最後還不是全給了安家,小的自己家難得吃幾回乾的,小的也想過敞開了吃飽的日子啊!”
一個佃戶說道。
“你們的禮義廉恥何在?”
安希範繼續咆哮著。
“二老爺,收我們七成租,那你們的禮義廉恥何在?”
另一個佃戶勇敢地反擊道。
然後他推了一把前面的同伴,兩人撇下安希範,趕緊去申報剛剛被抄的安家田產去了。
安希範愕然地看著他們背影。
“父親,咱們回去吧!”
他二兒子安廣譽看他氣得有些發抖,趕緊起身扶住了他。
然後就看見安希範的目光轉向頭頂,陰沉的天空中一點雨滴落下,安希範的身子抽搐了一下,驟然間張開口對著天空噴出一口鮮血……
“這血噴的,真壯觀!”
前面門內一張露天的辦公桌後,楊信看著這一幕驚歎道。
當然這不關他的事情。
在安希範兩個兒子的哭號中,楊僉事繼續接待那些申報的佃戶。
他手中其實有縣衙的記錄,所有田產理論上在縣衙都有記錄,任何土地交易的官契都有契尾也就是存根,這個是保留在衙門裡的,但因為功名免稅,導致大量土地被隱瞞。一個功名免稅的確不多,全國官員和士子加起來,最後理論上其實也不算太多,但問題是這只是理論上的數字,因為有了這個特權,他們需要的只是互相勾結隱瞞田產。
一個舉人免稅額的確不多。
可他都舉人了,那就意味著隨時可能做官,甚至到知縣家鄉去做官,明朝知縣其實多半都是舉人出身。
並不是說非得進士。
大明朝兩百多年才出了兩萬多進士,全國總共一千多個縣,根本不可能以進士為主,更何況還有其他各級衙門,最後實際上多半都是舉人出身,甚至還有監生和貢生出身。知縣在家鄉肯定同樣也靠這種特權發財,大家都是要靠免稅隱田的,捅開了對誰都不好,於是互相隱瞞就行了,無論有多少土地,實際在官府記錄上就是免稅額以內。
這是普遍現象。
所有地方,所有官員和士紳統統都有。
哪怕沒有功名的也一樣,因為他們還可以把土地掛在別人名下。
尤其是那些藩王的封地。
明朝藩王封地並不是說直接歸藩王,而是這片土地的稅收歸他,而且他自己並沒有權力去收,而是地方官代收然後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