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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九章 萬人敵

挹江門。

楊信那金色面具下的目光,在兩岸人山人海間緩緩掃過……

這麼危險的場合當然要戴上面具。

昨天在橋頭他是沒看見視線範圍內有老朋友,豫章社那幾個其實並沒出現在前線,話說李明睿可是指揮官,他這樣的肯定不會出現在橋頭阻擊這種明顯十分危險的場合,人家得在後面居中指揮。

包括文震孟等人。

說白了這些都足夠狡猾,不會真正冒生命危險的。

至於衝鋒在前這種事情,交給張溥這種猛將型別的就可以了。

這樣哪怕真失敗了他們也方便脫身,反正他們都是進京趕考的舉子,這運河堵了當然只能被堵在裡面,並不能說他們就是同謀。作為舉人他們可不能拿自己的前途當兒戲,忽悠那些秀才童生們衝鋒在前就行,這些很快就要去參加考試的舉人們,在後面指揮就可以了。

秀才們要好名聲,因為好名聲可以讓各地學官青睞他們。

這樣他們就容易考中舉人了。

但舉人們不需要,舉人們需要的只是安安穩穩到京城,然後無比光輝的未來已經在等待他們。

可不能兒戲。

但今天這場決戰……

“還沒來啊!”

楊信不無憂傷地說道。

在他前方的河面上,數十艘大小船隻完全堵死運河,而且恍如水寨般所有船都緊緊靠攏,除了兩旁還有一點最多能讓小舢板透過的邊緣,幾乎就看不到下面的河水。而所有船上都站滿了青蟲,甚至都做好了戰鬥準備,比如說一個個懷抱著孔夫子牌位,剛剛埋了的泰昌牌位,萬曆牌位,而且個頭都很大,明顯可以順便當盾牌使用。

此外還有應該是各自帶領的家奴護衛兩翼。

準確說是站在整個船隊兩側,一個個拿著大長竹竿,石塊,彈弓之類準備抵抗敵人的側翼登船。

防禦還是有些可取之處。

由此可見他們昨晚也做好了迎戰準備。

但問題是一個老朋友沒看到,就連文震孟這些也沒看見。

“楊僉事,咱們不能開炮了,打了先帝和神宗皇帝牌位,回去之後那些文官會死咬著不放的。”

楊信身旁的錦衣衛低聲說道。

楊信淡然點了點頭。

他本來就沒準備使用大炮。

不過這個手下說的也沒錯,炮打泰昌,萬曆,甚至孔夫子這些人的牌位,這個是肯定不行的。

真要那樣天啟也只能給他一些象徵性的處罰。

這些青蟲就是清楚這一點,所以才把這些牌位做的恍如盾牌,明顯就是用這種方式阻擋他的大炮,他們也被昨天楊信的大炮嚇壞了,知道這個奸臣其實是兇殘無比的,必須得有更好的手段,而這些牌位就是。

而且周圍的陳道亨,李養正,袁世振也都帶著各自的軍隊監督著。

這些人明顯是同謀的。

如果他犯了原則性錯誤,這些人肯定會出手的,他們的確無權捉拿錦衣衛,可如果蕩寇軍的大炮毀了這些牌位,那他們就有理由武力阻止,甚至就是直接向著蕩寇軍開火都是有理有據的。

因為按照刑律這是大逆。

三大抄家的罪名之一,謀反謀叛大逆。

毀壞山陵,宗廟,及宮闕統統都算大逆,要凌遲處死的,而毀壞這些牌位如果咬死了也是可以算作大逆的。

“這裡面有你認識的嗎?”

楊信問衍聖公。

“那個舉著先帝神位,正在朝你吼的是武進生員莊應會,他旁邊那艘船上左首第一個是湖廣生員葉初春,這艘船旁邊那艘船上舉著孔夫子牌位的是湖州舉人方大猷,最前面這些我就認識這三個,再遠些的看不清了,左右都是這江南各地的舉人生員,多數都是家世顯赫的,你怎麼不開炮了,你的大炮呢?”

衍聖公說道。

看得出他的心情有好了許多。

“開什麼炮?以我對神宗皇帝的忠心,怎麼可能朝神宗皇帝的神位開炮?”

楊信義正言辭地說道。

方大猷啊!

十全老狗那個貳臣傳上留名的,葉初春似乎也是。

“備船,我要以大義曉之!”

他說道。

然後在兩岸數十萬雙愕然的目光中,他就那麼一葉扁舟,舉著喇叭恍如腦抽般去以大義曉之了。

然後……

然後他被人家用石頭砸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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