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呢?”
葉向高沉默了一下說道。
這就等於小皇帝把海關收入一下子提高了三倍。
廣州和月港雖然正常每年收取的舶稅只有六萬多,但實際上萬歷的稅監能夠從這兩地搜刮超過三十萬,當然,給萬曆的就很難說了,另外他們的搜刮是多方面的,並不僅限於海外貿易,但本質上源頭還是這個。
像漳州除了海外貿易還有別的能撈錢嗎?
不過算起來對商人傷害不大,因為稅監和收稅的官員撈是無節制的,相對於萬曆撈的那些,這些人在這個名義下中飽私囊才是最狠的,這種包稅實行後肯定裁撤收稅的官吏,而稅監已經撤了,最終實際上就是把原本太監和貪官撈的轉到皇帝手中,但商人真正受到的影響反而最小……
當然,也有影響。
因為包稅者還得發財呢。
但這不關皇帝的事,因為這就是包稅者和商人之間的鬥爭了,而皇帝的銀子是到手了。
“第二,印花稅。”
楊信說道。
“何為印花稅?”
黃道周疑惑地說道。
“代表官府認可的稅,所有交易契約,無論房產,田產,借貸甚至於典當等等,包括普通貨物交易的契約,統統都必須到衙門印花,否則這份契約在法律上無效。”
楊信說道。
話說他來無錫才知道,大明朝的商業稅收爛到何種地步,連房產交易都沒有契稅,法律上是有,但沒人去收,據說當年好像海瑞巡撫應天的時候試圖收過,卻立刻遭到民間群情激憤,差點釀成地方上的鬧事。總之這種稅收最後成了一種被無視的東西,而其他交易如借貸,典當之類,乾脆就是沒有任何稅收,這樣的稅都不收,那簡直就是天理不容啊!
“法律上無效是何意?”
黃道周說道。
“很簡單,高利貸借據必須到官府蓋章或者說印花,否則借貸者不還朝廷也不會管,這張借據沒印花那就是張廢紙,印花之後就是朝廷擔保,出了事情朝廷管,沒有印花就不管了。
借貸者欠錢不還朝廷也不會管。
你們的交易又沒給朝廷好處,朝廷憑什麼給你們操心,相反你要是追債打了人犯了刑律,那朝廷就得處理你了。”
楊信說道。
他的主要目的就是這個。
江浙一帶民間借貸極其繁榮,從高攀龍家那一堆借據就知道,這項稅收如果真正實行,每年為朝廷增加幾十萬兩都沒問題。實際上當年戶部想重新徵收契稅時候,就是計劃每年增加十萬兩,但他們的契稅只是盯著房產和土地交易,高利貸借據這種東西被無視了。
“想法好,但推行不易啊!”
朱國禎說道。
“您是說群起鼓譟嗎?您忘了晚輩就擅長對付這個?”
楊信笑道。
好吧,朱國禎不想討論了。
不過這算起來還是能行的,田產交易之所以不願意交契稅,並不是因為這份稅,而是因為很多田產都是隱田,契稅就得留契尾,這樣也就意味著以後必須交田賦了。
這是群起鼓譟的主要原因。
但如果是高利貸,房屋交易,大宗貨物交易,要是稅率不高的話大家還是很樂意去蓋章,畢竟一旦有人起了歪心思,到時候契約在官府無效那就麻煩了,而這條稅法如果實行,這種事情是肯定會出現的。那時候放貸的就只能憑本事,實際上也有辦法解決,畢竟放貸的都是地方上有權有勢的,但終究不如去交了稅來的簡單。
唯一的問題是……
“楊僉事也不怕天下人恥笑!”
黃道周鄙視地說道。
“不怕,這錢賺得堂堂正正有何怕人恥笑的?你是不是想說自古未聞糞有捐,而今唯獨屁無稅?”
楊信說道。
黃道周無語中。
“你說對了,在楊某看來人生唯獨兩件事不可避免,第一是死亡,第二就是交稅。
你們想要一個朝廷來維持秩序,確保不會出現動盪的亂世,需要避免外敵入侵再一次血染江山,甚至需要一個朝廷讓這個國度一切都井然有序,不至於出去遊山玩水都會被土匪劫了,那麼你們就得交稅。
不要扯什麼與民爭利。
你們是民嗎?
你們是士,外面那些三餐都無繼的才是民。”
楊信說道。
“還有別的嗎?”
葉向高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