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民為本,朕自然有準備的。”
魏知這才沉默了下來。
皇帝一見他做了退讓,立即擼起袖子看向蕭院正和周滿,壓抑著興奮道:“來,兩位卿家上來給朕看看吧?”
滿寶抬起頭來,就正好和蕭院正對上目光,倆人都有些無奈,只能上前。
滿寶特別尊老,而且蕭院正是上司,自然他先把脈,於是打死不先上前,牢牢的站在他身後。
蕭院正無奈,只能上前給皇帝請脈。
大家都目光炯炯的盯著看,有幾個特別反對皇帝親征,比如禮部李尚書之流,就腳步微移,移到皇帝的側邊,正好和坐在凳子上請脈的蕭院正面對面。
他使勁兒的給他打眼色。
蕭院正看見,乾脆微微閉上眼睛,半仰著頭給皇帝搭脈。
其實根本不用搭,前天他才給皇帝請過脈呢,秋高氣爽之時,皇帝身體好著呢。
半晌,蕭院正收回了手,起身站到了一邊。
滿寶看著蕭院正,希望他能先開口說點兒什麼,但蕭院正只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便示意她趕緊上前。
滿寶無奈,只能收回目光,坐到小凳子上,將皇帝的手放在案上輕輕地搭了上去……
半晌,滿寶也起身站在了一旁。
大家都看向倆人,用目光迫害他們,以期達到自己的目的。
滿寶看著蕭院正。
蕭院正這才將皇帝的脈象如實的報告出來。
趙國公有些不耐煩,直接問道:“您就直接說陛下的身體能不能御駕親征吧,你說這麼多,什麼脈圓,脈潤的,我們也聽不懂呀。”
蕭院正:“……不是脈圓,是脈實,罷了,說了你也不懂,但我想,魏大人和李尚書皆學識豐富,應該懂的吧?”
當下文人,誰讀書的時候不順著看一本《黃帝內經》?就算不鑽研,也把不出脈來,但辨脈還是做得多的,我都告訴你脈實有力,潤無凝滯了,你還聽不懂?
反正皇帝是聽懂了的,立即叫道:“朕就說朕身體好吧?”
蕭院正有些欲言又止,不由看向周滿。
滿寶正垂著頭思索,沒看到他的眼神。
魏知察覺到了,於是在皇帝就要定下御駕親征時,他直接開口問道:“蕭院正,周太醫,陛下御駕親征是否真的一點兒問題也沒有?若是陛下御駕出行出了事,你等可擔待不起。”
蕭院正擔心的就是這一點兒呢,因此才不肯將脈象說得太通俗易懂,我說皇帝現在脈象很好,身體強壯得能殺兩頭牛,回頭他要是出事了找他問罪怎麼辦?
雖然這就是實情。
於是蕭院正深吸一口氣後道:“陛下此時的脈象是真的好,但出行之事誰能肯定?”
“出門在外,畢竟水土不同,更何況戰場上瞬息萬變,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蕭院正頓了頓後道:“而且,陛下身上還有舊傷。”
皇帝沒想到他臨陣倒戈,不由瞪大了眼睛,一轉頭看見周滿便道:“周卿,你以為呢?”
滿寶行禮道:“我覺得蕭院正說得對,陛下,喝水都有可能噎死人,何況出門,還是御駕親征這樣的事呢。”
皇帝愣了一下後大樂,拍著扶手笑問大家,“是啊,難道朕要因噎廢食嗎?”
他也總算知道蕭院正這老東西在擔心什麼了,直接道:“今日諸卿既然都在這裡,那邊曉喻下去,朕出征遠行乃朕之執念,與太醫院的判斷並無干係。”
蕭院正悄悄鬆了一口氣,衝周滿露出個讚賞的目光。
魏知嘆息一聲,問道:“陛下遠征,那朝中的政務交給誰?”
“由太子監國,”皇帝早有考慮,道:“之前朕去雍州避暑,太子監國兩個月,不就做得很好嗎?”
一直站在一旁當背景板的太子:……
他有點兒懷疑的抬頭看向他爹,懷疑他早有預謀。
屋裡其他大臣也有如此懷疑,不過一想,皇帝是去了行宮才知道高句麗又打了營州的事,之前並不知道,所以應該只是巧合。
於是眾人又將心收了回去。
皇帝又點了魏知、李尚書和劉尚書,以及老唐大人道:“幾位卿家到時候輔佐太子將內務管好,朕帶著大軍在外也可安心征戰。”
眾人還能說什麼呢?
他連蕭院正和周滿都提前請來了,雖然他們自認阻止皇帝御駕親征是對的,但也得拿出強大的理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