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伍當然不認了,他一個罪行都不認。
但這個罪並不是他不認就可以的。
“敗壞風俗在於毆妻不慈,養子不教,”白善沉著臉一拍驚堂木,道:“賈大郎殺害趙山之事,你知不知?”
“我不知道啊大人,我跟這個逆子的關係素來不好,他打劫小劉村的事我什麼都不知道啊,村子裡其他人家知道的都比我多……”
白善重重的拍了一下驚堂木,打斷賈伍後道:“問的是趙山,沒問小劉村!”
一路上都在想說辭,白善一問就一股腦說出來的賈伍一愣,“趙山”這個名字後知後覺的衝入他的腦海中,他忍不住臉色一白。
白善見他終於想起來了,眯著眼睛問:“趙山是怎麼死的?”
被提前找來的趙山一家人不由躁動起來,想要衝過來,卻被衙役拿著板子一攔,眼睛一瞪,不敢動彈了。
賈伍抖了抖嘴唇,不由扭頭去看賈大郎,卻見賈大郎愣了一下後便咧開嘴衝他笑,可能是越想越高興,他慢慢笑出聲來,乾脆就哈哈大笑起來,抬頭和白善道:“大人我知道,趙山是他殺的。”
“你騙人!”賈伍忍不住大喊:“是,是你,明明是你殺的!”
白善一拍驚堂木,面無表情的問他,“肅靜,賈伍,問你什麼說什麼,不得大喊大叫。”
白善能不知道趙山是賈大郎殺的嗎?
他們第一次在公堂上聊天,賈大郎就自己招認了。
趙山是賈伍的好朋友,暫且算是好朋友吧,和他一樣,欺辱家人,橫行鄉里的事沒少幹。
但他十年前失蹤了,出門後就一直沒回去。
趙家在另一個村子裡,家裡也不怎麼富裕,趙山失蹤了,他們竟然也一直沒找,也不報案,就當是沒有這個人的稀裡糊塗的過著。
要不是白善讓衙役去把人帶到縣衙來,他們恐怕會稀裡糊塗一輩子,到死也想不起這人來。
所以惡人啊……特別容易被家人遺忘掉。
白善之所以把賈伍抓來,一是要找出屍體,將此案徹底查清;二是嚴懲賈伍,以正風氣。
賈大郎固然惡,但賈大郎惡的原因也不能忽視。
管理地方,尤其是碰上這種刑案,當以預防教育為主,防備再出現這樣惡行、這樣的惡人。
所以賈大郎要嚴懲,他作惡的根源也不能放過。
白善不善的盯著賈伍看,問道:“你說人是賈大郎殺的,你親眼所見了嗎?”
賈伍生怕白善相信賈大郎的話,連連點頭道:“對,對,我親眼看見的。”
白善便問:“殺人的地點在何處?”
“在,在我家裡。”賈伍此時想起十年前的事都還心有餘悸,也是從那一天開始,他完全被賈大郎壓著打,心中總有一種被殺的恐懼。
趙山和賈伍是狐朋狗友,倆人都氣死了彼此的父母,喝酒賭錢,偷雞摸狗都是一起的。
當然,打老婆孩子也是。
賈大郎十四歲的時候,再被賈伍揍時就忍不住還手了……
於是賈伍一恨,又一狠,就打他打得更兇了。
那兩年賈大郎就過得比較慘,他有時候能打到賈伍,可以用拳頭打回去,大部分時候,十四五歲的少年力氣還是比不上正當壯年的賈伍的。
但他在長大,等他到十六歲時,父子兩個再打架,賈伍已經是輸多贏少了。
於是他把好朋友趙山給叫上了。
趙山也早看不慣賈大郎,這小子竟然敢還手打父親,而不是乖乖的捱打。
於是應約去賈家喝酒,然後就對著賈大郎說教,一個把親爹孃氣死的人對著賈大郎說要孝順父親,爹打罵他時就不能還手,不能還嘴……
賈大郎當時已經不正常了,他又聰明,見趙山來家裡做客還帶著一把磨過的鐮刀,便大致猜出他們的意思。
這是打算他不聽勸就動手呢。
於是他什麼都沒說,回廚房端做好的下酒菜進屋時就順手藏了一把刀。
他素來狠辣果決,既然下定決心要反擊,那就反得徹徹底底,趙山還在絮絮叨叨的說教呢,暫且沒有動手的意思,賈大郎就自己掏出刀來動手了。
他很直接,衝著趙山就劈頭蓋臉的砍去,等他理智回籠時,趙山已經被砍得面目全非,整個人都躺在了血泊裡。
一旁的賈伍則怕得倒在了地上,渾身都是尿騷味,顯然被嚇軟了。
賈大郎卻很高興,覺得砍人實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