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宿舍已經有人在收賭資,賭蘭蘭是否會答應我的求愛。
中午開始有人出來吃飯,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我決定死豬不怕開水燙,閉著眼睛,揹著手站得筆直,淡定地等著。
終於蘭蘭被女同學簇擁著送下樓來,有些人在興奮地哇哇叫,有些人在喊“答應他!答應他!”
蘭蘭倒是很平靜,她走過來對我說:“你畫錯了。”
我被她這麼一說,滿臉通紅,結結巴巴地問:“我——我哪,哪畫錯了?”
“自己回去好好想想,找到答案再告訴我。不準當著大家的面告訴我。”蘭蘭咯咯地笑著,說完就吃飯去了。大家也散了。男生宿舍誰也沒輸,誰也沒贏。
我垂頭喪氣地離開,大家都以為從此沒有下文了。
但是第三天大家就看見我倆手拉手地開始走在一起。
我們倆人真是形影不離,吃飯、上課、晨練全在一起,誰都插不進去。
有人問我們答案是什麼。我不肯回答。
蘭蘭的性格很爽快,把答案說了出來:錯在愛一個人,心不應該是滴血的。
蘭蘭屬於那種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女孩子,鋼琴尤其彈得好。她喜歡彈《雨的印記》,我也特別喜歡聽她彈。
蘭蘭到美國後,我也在積極地申請留學。
對我這種考試起來如履平川的學生來說,只有我挑學校,沒有學校挑我的道理。
不過我一心要進哈佛大學,所以準備的時間稍微長一點。
但是忽然有一天......
穆融恆說到這裡,嗓音發啞,停了下來,眼睛裡閃出淚光。
往事似乎很遙遠,遙遠得蘭蘭的模樣不再清晰。又似乎很近,彷彿剛剛才發生。
蘭蘭總出現在他眼前,只是永遠觸控不到,與他生死兩隔,身影裹在雨簾中......
生命為何如此脆弱,記憶為何卻如此頑強?什麼時候這記憶可以不再讓他心痛?
谷玉能夠感覺他的心開始在流淚,鼻子也發酸。多可憐的人,那麼久遠的事情,對他來說,仿如昨日。
她趕緊把飲料遞給他。他接過飲料,手指碰著了她的手指,啪地放了一下電光。
倆人同時含淚笑起來。
“謝謝。”他靦腆地說道。
“自己人,客氣啥?我還想聽,說完好嗎?”她認真地說道。
他繼續講蘭蘭的故事:
不幸的事情發生了,我還沒有來得及出國,她出事了。
那天她正在上課,忽然有人衝進教室用槍隨意掃射。
她倒下了,再也沒有醒過來……
那個兇手是她同校的學生,因為要被學校開除,心理上出了問題,殺人報復學校……
我受到很大的打擊,撕了哈佛的入學通知書,發誓絕不出國留學。
她有很多很多的夢想,她非常地努力,為自己的夢想一直勤奮地學習著。
她本應該前途遠大,本應該與我一起遨遊人生的海洋,生命卻太無常,就那樣走了。
我覺得自己有時候無能為力,根本無法守護自己心愛的人,一直走不出這個內心的陰影......
他低下頭,看著飲料瓶,難過,整顆心陰雲密佈。
“她真的好可惜,天妒英才!”谷玉的眼淚水也脫眶而出,站起來,靠近他,把他的頭摟在自己的懷裡。
這個大男孩真的很苦,蘭蘭這樣的女孩,如果是自己的好朋友,自己也不可能忘記。
“其實我有一段時間也走不出內心的陰影,那就是我媽媽的死。我覺得整個世界崩塌了一樣。但是後來我想通了,我應該活得更好,她在天國才會快樂。你也是這樣,只有你活得很好,蘭蘭才會開心。正如她所說,愛一個人,心不應該滴血。”她安慰道。
活著的人,不能總是被逝去的人把心填滿而失去了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