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自甘墮落嗎?誰能理解我的苦衷?在對抗毒癮的痛苦中,米宇峰想起一些往事。
他小時候跟同一個小區的小朋友打架,那小朋友指著他的鼻子罵:“你媽媽是小三!你是壞蛋!”
他停下拳頭氣惱地問:“小三是什麼?”壞蛋他聽得懂,但不懂小三是啥意思。
那小朋友轉動眼珠子想了半天之後回答:“反正小三就是壞蛋!”
小朋友其實是大人教出來的。同小區的大人都很排斥他,不太願意自己家的小孩跟他玩。
他覺得很委屈,便回家問他老媽:“你是小三嗎?小三是什麼?”
他老媽直接一個耳光扇他臉上:“誰是小三!”這就是她的回答。
他老媽的情緒總是不太好。他看得出來那是因為老爸很少搭理她,她總在生老爸的氣。
他老爸小時候很疼愛他,回家來就陪著他有說有笑,可是隻要他老媽靠近,老爸就變得枯言寡語。他不明白為什麼。老媽衝老爸發脾氣,老爸就躲起來,隨便老媽竭斯底裡地發牢騷摔東西。
他經常聽見老媽跟一個人打電話訴苦,還對著電話哭。她打電話的時候也不顧忌他就在旁邊玩。
四五歲的小孩,其實聽得懂大人的話。他玩著自己的玩具,聽著老媽的電話,漸漸地明白了,小三,就是除了老爸,還有別的男人的意思。因為電話裡,是一個男人的聲音。那不是老爸。
上小學以後,他聽說了谷鶯。谷鶯曾經是那所學校的老師。他因為谷鶯而名氣很響,因為他就是趕走谷鶯的那個女人的兒子。
這些事情他老媽都不清楚嗎?她看不見她的名聲對他所造成的影響嗎?
難道是大人彼此之間太會演戲?當著他老媽的面,所有的人都很客氣,禮貌地點著頭打著招呼。他老媽毫無自知之明,到處炫耀著她富豪級的生活,而這種生活在他人看來,根本不該屬於她,而是她從谷鶯手裡無恥地奪來的。
但是沒有人在他面前偽裝,他們認為他是小孩,以為他什麼也不懂,會用討厭的目光看著他,甚至直接在他面前說三道四。
沒人知道他為什麼喜歡打架,那是他為了發洩,發洩內心被歧視的怒火。
他漸漸地也瞧不起自己的老媽。初中,他學到了一個成語,叫做鳩佔鵲巢。他覺得自己的媽媽就是那隻鳩,所以別人才會討厭她。
時間漸漸地過去了,他老爸越來越忙,他老媽則是越來越無所事事。有時候老爸出差了之後,她會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接過那個男人的電話,就跟他打聲招呼:“峰仔,媽出去有點事。”
能有什麼事?他總是這麼想,跟那個男人去約會咯。
所以從小,他對女人的印象很不好。這世界上,就沒有真實的感情,很多人都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
去美國讀書以後,他開葷了。女人是那種讓人既不放心又能讓人暫時很嗨的毒品,跟大麻沒什麼區別。
他不缺錢,也不缺父母對他的關愛,更不缺完整的家庭,但是他孤獨。這孤獨像蟲子一樣啃食著他的心。他喜歡用大麻來麻醉自己,喜歡做一些特立獨行的事情來引起大家的注意。可是,在喧鬧之後,他更加地孤獨。
曾經,他在一位啞女身上看到了一股清新的味道。他喜歡這個女孩,喜歡她清心寡慾、潔身自好的品行,卻沒想到她就是自己的姐姐。
他不嫉妒姐姐佔有了公司的股份,成為公司的大股東。他覺得,姐姐就是那隻雀,她該回巢了,真的,自己在這個巢裡待得並不舒服。自己就是一隻鳩的兒子,外表再強大,樣子再兇狠,心靈卻很空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