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耳的葬禮在殯儀館舉行。
章蕪一身黑衣,胸帶白花,站在蒼耳的靈堂裡,對前來祭拜的人行鞠躬禮。
作為兒媳,葉蓮也在一旁,她的兒子由保姆抱著。
2歲多的孩子不懂別人的悲傷,兩隻眼睛滴溜溜四處打量,動不動就掙扎著想下地。
保姆擰不過他,只好把他放下來。
他一下地就像上好了旋的小汽車,刺溜就往外跑出靈堂,直接撞一大腿上。
穆融恆低頭看是一小娃娃撞了自己,彎腰扶住他。
章雯在一旁看著十分稀罕,“好可愛的寶寶”地說著過來想抱他,他卻反抗著,又叫又鬧,像自己被陌生人綁架了似的。
“哎呀,赫赫。”保姆連忙抱過鬧騰的小孩。
“赫赫怎麼了?”葉蓮聽到寶寶的哭鬧,連忙出來看,卻見是章雯一家來了,連忙低頭打招呼:“大姨,姨父,你們好。”又看著穆融恆致意。
章雯問:“赫赫是你兒子?”
葉蓮點點頭。
章雯心裡頭嘆氣,當初——唉,不提了。
穆融恆就是沒蒼海東有福氣,他兒子都這麼大了,穆融恆卻連結婚都很懸。
本來想讓穆融恆與蒼耳續上法律父子關係的,偏偏蒼耳突然之間就沒了——
她黯然神傷地穆校長走進了靈堂。
葉蓮的目光停留在穆融恆臉上的疤痕上。
這就是他車禍的後遺症嗎?
多可惜!
自從與蒼海東結婚以來,這還是頭一次見到他。
他成為植物人之後,自己每次想到要去看看他,每次心裡都打蹙——有啥好看的呢,反正蒼海東去看過了。
時光一晃,就是兩年多了。
儘管仍舊在同一城市,時常聽見他的名字,但是真是熟悉的陌生人了一般。
他的模樣,沒什麼變化,只是面板比以前要黝黑,而且多了這一道疤痕。
人是無非,物是人非。
“節哀。”穆融恆見她眼睛有憂傷,安慰道。
“融恆。你來了。”蒼海東突然出現,身後跟著兩個黑西裝的保鏢,顯得威風凜凜。
他熱情地把手伸給穆融恆,穆融恆也伸出手。
握著穆融恆的手,他別過頭居高臨下地葉蓮說道:“乾站在這裡做什麼,進去接待祭奠的客人。”
葉蓮露出詫異的眼神,轉身離開。
她覺得蒼海東好像是故意在穆融恆面前顯擺,對自己說話那麼不客氣。
“聽說你去烏魯木齊找谷玉去了,怎麼樣?她還好吧?”蒼海東的關心地問穆融恆。
穆融恆不想跟他談這個,沉重地問道:“爸的車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爆胎?”
蒼海東對於“爸”這個稱呼十分敏感,糾正:“你們並沒有相認,叫姨父可能更合適吧?他的車爆胎我怎麼知道,平時他從來不讓我管他的事情。”
既然談不到一塊,穆融恆不再理睬他,直接走進靈堂,向蒼耳的遺像鞠了三躬,然後向章蕪鞠躬。
章蕪見到他,眼淚水就來了,聲音沙啞地說道:“他那晚還跟我說要去接你,誰知道第二天路上卻出了事,本來他......他真的想跟你辦理法律手續。”
“媽,現在我們不提這事。您自己多保重身體。”
“你有空去看我好不好。”章蕪又湧出一堆淚。
“嗯。”
“等你爸安葬之後,你一定要來看我。”
“好。”穆融恆心裡頭難受,章蕪大約是悲傷過度,說話重重複復的。
“你爸沒有完成的意願,我想——”
“媽,您長時間站著不累嗎?坐一會兒吧。”蒼海東跟幽靈似的突然又出現,打斷章蕪的話,吩咐葉蓮,“你怎麼讓媽這麼長時間站著,扶她去坐坐。”
葉蓮有點不悅,蒼海東現在對自己說話有點頤指氣使。
“沒事,我——”章蕪解釋。
“穆融恆,我媽這些天一直很悲痛,你還是不要讓她想起什麼傷心事。”蒼海東不滿地對穆融恆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