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外表所表現出來的,與內心所感受到的,不一定一致。
谷玉看似活潑開朗,每天都忙得不亦樂乎,其實內心很孤獨。
她沒有什麼知心朋友,心裡頭的話,除了在穆融恆面前可以暢所欲言,幾乎沒人可以訴說。
但是有一個人很特殊,這個人每天堅持跟她打招呼,漸漸的,她在這人面前,內心的話就開始多起來了。
這個人就是忘年交的“千紙鶴”。
千紙鶴的思想很開放,閱歷也很豐富,說出來的話很富哲理。
她的疑問,在千紙鶴那裡,都能三言兩語被點化開。
所以她願意與千紙鶴交流。
近兩年來,倆人成了名副其實的網友。
時間一久,她甚至忘記了千紙鶴就是都凱的媽媽——華阿姨。
她倆想起來就聊,沒有固定的時間,也不期待對方立即作答,十分隨意。
這天晚上十一點。
她的手機叮咚一聲。
跳出來的是千紙鶴的問候。
【千紙鶴:還沒休息?】
【伶牙利嘴:沒。】
【千紙鶴:在學校宿舍?】
【伶牙利嘴:不,在研究所】
【千紙鶴:早點休息。】
【伶牙利嘴:好。】
谷玉繼續整理文案,翻閱應聘者的資料,為第二天的招聘工作做準備。
如何讓職業經理人替代自己,她構思和準備了很長的時間,現在是時候實施了。
過了一夥兒,手機又叮咚。
【千紙鶴:我要睡了,週末愉快,晚安】
【伶牙利嘴:晚安】
她倆之間常常就是這種簡短的問候。彼此沒有負擔。
但是又彼此保持著一種相互的關心,所以哪怕只有一聲晚安也感覺很溫馨。
她收拾好東西離開研究所,這時大約是午夜。
她沒有開車。
車子借給蘇合去約會去了。
想起此事她就覺得好笑。
蘇合是研究所最早的員工,是她同一個系的師兄,也是穆融恆的學生。
當初他曾經與物理工程師一起喜歡過她,但是見她與穆融恆相好,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穆融恆出車禍成為植物人之後,他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勇氣,主動向她求婚,說他願意娶她,也願意跟她一起照顧穆博士。
谷玉當即批評:“難道你是祝福穆博士永遠不醒嗎?”
他紅著臉說不是。
“我不喜歡作為單身狗的你老在我面前晃悠。你都已經榮升研發部經理了,還養不起老婆嗎?趕快給我找去!”谷玉半開玩笑性質地命令。
他居然當真了,很快相中了物件。
今天是週末,他準備請對方吃晚飯,偏偏下班的時候他的車子出了問題,谷玉就把自己的車子借給了他。
所以谷玉只能步行回學校。
從研究所返校,路途並不遠,也就10幾分鐘路程。
沿路都是法國梧桐樹。
橘紅的路燈光照著泛白而彎曲的樹幹。
樹葉剛剛長出不久,顏色嫩嫩的,在風裡俏皮地跳舞。
一層粉紅的薄霧飄在樹之間,使這條路有點神秘色彩。
她抬頭仰望天空,天空被城市的燈光也染成了粉紅色。
她覺得在這靜寂的夜聽著自己的腳步聲也是一種很美的享受。
這種靜寂忽然被一種雜亂的步伐打亂。
她平視前方,有一個醉酒的人搖搖晃晃向她走過來。
她特意往左邊避讓,對方也呈Z字形搖晃到左邊;她往右邊避讓,對方也搖晃到右邊。
搞什麼鬼!
她乾脆停下腳步。
那醉漢卻不學她了,繼續搖搖晃晃地向她靠近。
她逐漸看清楚了他的面容,是個40歲左右的中年人,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自己。
因為曾經被襲擊過,她內心有陰影,腦海閃現車內後視鏡那雙盯著自己的小瞳孔。
恐懼開始蔓延她全身。
假如他是個壞蛋怎麼辦?
她開始構思該怎麼應付,靜觀其變嗎?
不,不能坐以待斃。
她轉身就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