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雪盯著被劃去的圖案看了一會兒,側頭問道:“小憐,那邊還有蠟燭吧?”
“有,剛才翻抽屜時我見到過。怎麼,你要?”
“嗯,幫我點一根。”
接過點燃的蠟燭,白若雪這下能夠看得更加清楚了。下方的圖案顯然遭人用利器劃過,且劃損程度不低。然而從劃痕來看,此人動作相當倉促,只是草草來回劃了數下,周邊仍有部分圖案未被觸及,白若雪還是能從中窺見一些蛛絲馬跡。
“冰兒,那邊書桌上有筆墨紙硯,你幫我在筆上蘸點墨汁,和紙一起拿過來。”
冰兒將筆遞到白若雪手中,詢問道:“莫非雪姐想把上面的圖案拓到紙上?”
“嗯,光是這樣看是看不出什麼名堂的。”白若雪用筆尖小心翼翼地描著圖案上未被劃掉的線條:“我把這些拓到紙上,去掉那些亂七八糟的劃痕,或許可以推斷出圖案原本的樣子。”
描完之後,白若雪屏氣凝神將宣紙覆在了劃痕之上,經過了幾呼吸之後才取下。她一瞧,宣紙上面已經留下了不少墨跡,雖然不算特別清晰,但也能看出一個大概來。和圖案又對比了一下,她又提筆將一些缺損的部分補齊,才滿意地從床上走下。
將那張紙攤開在書桌上,白若雪眯起眼睛重新審視起那個被掩蓋的圖案。外圍一圈還好,中心一圈缺損了嚴重,只留下了寥寥數筆。可是她總感覺這個殘缺的圖案似曾相識,卻又想不起來。
“是在哪兒見過呢?”她絞盡腦汁也沒有想起來:“好像是在去年哪個地方......”
“雪姐。”冰兒倒是看出了一些端倪:“你把筆給我一下,我想我有點頭緒了。”
“給。”
接過筆之後,冰兒在上面添了幾筆,把原本分散的線條連在了一起。隨著她落下的筆越來越多,一個熟悉的圖案慢慢呈現在眾人眼前。
“啊,原來如此......”別說是白若雪,就連小憐也看出來是什麼了。
她們曾經在江南東路各地都看到過相似的圖案,那是日月宗的印記。
“沒想到又扯上了日月宗啊......”白若雪的視線盯著印記中間缺損的部分:“可惜看不出卦象,不知道是哪個分堂刻下的。”
冰兒將筆放下後道:“這麼看來,段家也是受到日月宗扶持的其中一員,段衝的發跡和日月宗脫不開關係。”
“可這也不對啊......”白若雪目光停在紙上的印記許久,猛然轉頭看向床頭:“如果段衝真的是日月宗的門人,他為何會在自己女兒房間裡刻下這麼明顯的印記呢?這不可能是他自己所刻的吧?”
“依我看啊,這更像是一種警告。”小憐侃侃而談:“段衝或許是日月宗外圍的成員,就和江南東路被扶植起來那批商人一樣,是日月宗用來斂財的工具。不過他說不定起了異心,想要擺脫日月宗的掣肘,卻被日月宗的人察覺到了。他們當然不會這麼輕易放過段衝,便趁著他大擺壽宴的機會偷偷潛入段家,殺掉了段慧蘭,並且留下了日月宗的聖印給,以此警告段衝不得起異心。”
說完這些之後,她試探著詢問道:“白姐姐,你覺得我這個推斷如何?”
“嗯......好像有一點道理,不過嘛......”白若雪拿起冰兒找到的那根衣帶道:“我們之前不是認為這東西就是殺害段慧蘭兇器嗎?衣帶乃是段慧蘭身上之物,兇手如果從一開始就打算殺人,不管他的目標是不是段慧蘭,都應該自備兇器才對。”
小憐卻以床頭所刻的日月宗印記為例,反駁道:“兇手肯定是帶了兇器啊,刀子、匕首什麼的,不然他用什麼刻的印記?他用衣帶勒死段慧蘭,或許只是臨時起意,覺得這樣不會弄得滿身是血,容易混在客人之中脫身。如果用利器殺人,難免會沾到血跡,即使是在晚上也不敢保證不會被人發現。”
“未必吧?”冰兒卻持不同看法:“我對兵器一類略有研究,床頭板上刻印記刀子和劃去印記的刀子,應該是同一把。”
“是同一把又怎麼樣?”小憐不解其意:“也可能是兇手刻完之後就隨手扔在了一旁逃走了,後來段家的人發現段慧蘭被殺,又看到床頭板上日月宗的印記,一下子就慌了。日月宗處死背叛者或是開膛破肚,或是斷手斷腳,絕不留情,段衝怕得要死。為了避免別人見到印記,他用丟掉的刀子將印記劃去,又草草將段慧蘭埋葬在了桃樹下,然後舉家連夜遁逃。旻娘不是說了嗎,段家失蹤之後,曾有不少面生之人來打聽他們的下落,整件事不就說得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