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信愣在原地許久,忽然“哇”地一聲,跪地抱頭痛哭了起來。 原本崔佑平想讓高秋上去把他拉開,卻被趙懷月阻止了:“讓他哭,等哭完了再說。” 哭了沒多久,楊信也許是哭累了,聲音開始慢慢輕了下去,只剩下小聲的抽泣。 “哭夠了?”白若雪這才說道:“既然哭完了,那就說說你為什麼要偷雞吧。” 楊信一屁股坐在地上,抹了一把眼淚道:“偷雞,自然是嘴饞了,想痛痛快快吃上一隻......” 崔佑平聽後,奇怪道:“這豐大房不是滷味鋪子嗎,每天應該都有賣剩下的滷味。就算你們不能暢吃,做的時候也能偷吃一些,再不濟吃上一些賣不掉的總可以吧,至於要這樣特意偷雞嗎?” 一旁的牛標面帶怨氣道:“大人,您想多了。別說做滷味的時候偷吃了,就是賣剩下的也輪不到給咱們三個吃。賀掌櫃管得相當嚴,要是讓他發現誰偷吃,那就會被直接趕出去。” 朱量也說道:“咱們三人是從外地逃難來京城的,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份差事,還包吃包住。可不想因為偷吃東西,而被趕出去。” “朱哥、牛哥,你們能忍,我可不能忍!”楊信狠狠捶了一下地板:“我們給他們做牛做馬乾活兒,他們卻死命壓榨我們,根本就沒把我們當人看!” 趙染燁問道:“包吃包住還給工錢,你們多幹些活兒也是應該的,還有什麼不滿意?” “包吃包住?當時小人就是信了那姓賀的鬼話,才上的當!”楊信冷笑了一聲:“開始的時候雖然聽上去工錢給的不多,但以為真的包吃包住,倒也能接受。畢竟這兒是京城,寸土寸金,想要找過個住處並不容易。沒想到第一個月發工錢的時候,小人竟只拿到了區區的一百文!” 趙染燁聽了有些不平道:“幹了整整一個月,怎麼才一百文錢?這也太過分了吧!” “小人去找姓賀的理論,他卻說吃鋪子的、住鋪子的都要算錢,還有幹活兒的時候那些損耗也要算在裡面。東扣西扣,就剩下一百文了,這還算是他多給的。他還說,不想幹的話就滾蛋,反正這些活兒有得是人會來幹!後來幾個月小人幹活兒小心了許多,這才算多拿了些錢,可就算這樣也買不起一隻雞......” “這也太過分了吧!” “說包吃,給我們三個外地來的吃的是什麼玩意兒!”楊信怒道:“雞鴨殺下來的下水,他們還要把能滷製的胗、肝和心拿走,剩下那些發臭的腸子之類才輪到我們吃。還有那些切下來的羊肉、豬肉的邊角料,放在一起亂燉一下跟豬食似的,就當做我們的下飯菜了!說包住,其實就是找人看家還要倒貼錢。我們每天吃著令人作嘔的泔水,住著像豬圈一樣的房間,卻幹著最苦最累的活兒!” 他指著桑小四道:“你們這些本地人,就會欺負我們這些外地來的。打烊之後收拾後廚是最辛苦的,姓賀的全讓我們三個幹!別看只是收拾後廚,冬天的時候油汙凝結在了一起,非常不好清理;夏天油汙雖然好清理一些,但是白天堆積的那些下水邊角料全都發臭了,我們幾個往往要收拾上兩個時辰才能清理乾淨。你自己說說,你有沒有來清理過哪怕一次?” 桑小四急忙辯解道:“這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和你們一樣都是夥計,這些活兒又不是我派給你們做的!” “你還說!”楊信也是豁出去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他的外甥,姓賀的平時才會這麼處處維護你!” 趙染燁佩服道:“白待制,又被你說中了,賀掌櫃是桑小四的舅舅,怪不得剛才一直在幫他擺平偷雞一事。” 楊信哽咽道:“我一個月才這麼點工錢,吃不起雞,卻實在饞得不行,這才想到要偷一隻大飽口福。反正這雞是桑小四看管的,就算丟了一隻,姓賀的也一定會幫他外甥瞞著,誰知道......” 崔佑平雖然也看著他可憐,不過賀元亭之前執意要公事公辦,他也不能就這樣徇私枉法放人,只好命高秋將楊信帶回開封府。 朱量和牛標二人想要上去為楊信求情,卻被崔佑平回絕了:“無論如何,楊信偷雞一事證據確鑿。賀元亭是苦主,他不願就此原諒楊信,那本官必須將他帶走。至於桑小四,耿立已經不再追究此事,就到此為止了。” 說罷,他也不顧二人的苦苦哀求,命人將楊信帶走。 楊信走出幾步後停下腳步,轉身朝他們道:“兩位哥哥,此去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望珍重!” 二人慾言又止,只能眼睜睜看著楊信被帶走。 走到門口的時候,桑小四提著一個竹籃,快步趕了上來。 他將竹籃奉上道:“殿下,幾位大人,這是咱們賀掌櫃的一點心意,不成敬意!” 那竹籃中散發出一股滷味的特有香味,老遠就能聞到,趙懷月自然知道里面裝的是什麼東西。他輕輕點頭,示意小憐收下。 桑小四返回鋪子之後,卻看到朱量和牛標還站在那兒不動,心生怒意。 “你們兩個杵在這兒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