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懷月追問道:“不過什麼?” 白若雪解開死者的衣衫道:“不過就這麼一件布衣,在這樣的寒冬之季,未免顯得過於單薄了些。” 趙懷月看了看那件布衣,又看了看他腳上的那雙棉鞋,說道:“看起來此人也並非窮困潦倒之人,不該穿得如此單薄才對。依我猜想,他出門的時候應該外面還披了一件袍子或者罩衫才對,不然哪裡吃得消室外的嚴寒?” 白若雪索性將衣服從死者身上脫下,開始檢查上身:“頭部未見擊打傷痕;臉頰兩側有數條較淺的擦傷,已被湖水泡至泛白外翻,應為落水之後被湖岸石頭所傷;脖子處有一條陳舊疤痕,未見絞痕;前胸及後背未見明顯傷痕。” 她雙手按在死者腫脹的腹部,用力往下擠壓。只見從死者口中噴出了不少腹中積水。她又拿出棉籤往剛才那些積水中蘸了一下,其中亦有泥沙。 “就目前的種種跡象來看,死者身上並無外傷,至少他落水的時候必定活著,應該是溺亡無誤。至於身上是不是還有隱藏的傷痕,那要等回到審刑院,才能用洗罨之法詳查。不過就算是溺斃,也有自行投水、失足落水、被人推落、昏迷投落等等,還不知道究竟是自盡、意外或者謀害。” “這案子可輪不到審刑院插手。”趙懷月直起身子道:“像這種浮屍,一般都由開封府負責處置。剛好等下要去開封府把薛三妹、韓如勝姐弟殺人一案移交給他們處置,就把這具浮屍連同那四具屍骨一同移交吧。” 白若雪想想也是,這種事情原本就在開封府的職權範圍之內,犯不著越俎代庖,省得惹到一身腥。於是她就讓佟老四和冬娃子把那四具屍骨也一起搬到此處,一時間五具屍骨一字排開的場面頗為震撼,也頗為瘮人。 將手洗乾淨之後,他們便回到船艙休息去了。 白若雪見到小憐在沏茶,不覺笑道:“這船來之前,你還在說上船之後總不會再有這麼多事了。沒想到船都還沒有上,就遇到了一具浮屍。你這小嘴呀,就跟開過光似的。” “哎,這可賴不上我。”小憐遞過一杯沏好的熱茶道:“他們出來的時候就遇到的,跟我可沒關係。” 趙懷月手捧茶杯捂著手,卻瞧見劉恒生一個人對著棋盤發呆。他走近一瞧,劉恒生卻是在研究一個殘局。 “劉侍郎好雅興啊,居然一個人坐著研究殘局。” “殿下來得正好!”劉恒生朝對面位置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招呼道:“快來幫微臣出個主意,看看這下一子應該落在何處才妥當?” 趙懷月坐下後道:“劉侍郎的棋力可比本王高了不少,你都舉棋不定,本王又如何能幫你出主意?話說,這是你在嘉蓮山莊‘棋之間’弄來的棋譜?” “非也,這是那天和薛三妹對弈的殘局。後來發生了兇案,就沒有再接著繼續下。” 趙懷月掃了一眼棋盤,剛舉起的茶杯停在了嘴邊。 他放下茶杯,問道:“劉侍郎能否將整盤棋從頭到尾復一遍?” “可以倒是可以......” 趙懷月抬了一下手,劉恒生雖不明所以,但還是將每一步棋重新還原了一遍。 看完之後,趙懷月起身道:“這盤棋本王也無法找到破局之法,劉侍郎還是自己多想想吧。” 說罷,他便離開了。 “殿下。”白若雪見他面色凝重,悄聲問道:“這盤殘局有古怪?” 趙懷月並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說道:“本王有個猜測,不知道對不對。你陪我去見個人。” “誰?” “薛三妹!” 他們姐弟兩個被單獨關在一個小房間,由淳于寒梅和莫莉看守。只看到兩個人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低著頭一聲不吭。 趙懷月進去之後喊了她一句,薛三妹茫然地抬起頭,眼中空洞無神。 “原來是燕王殿下,找我還有什麼事?” 趙懷月找了個地方坐下後問道:“薛三妹,本王記得你說過是和大伯學的棋藝是吧?這個所謂的大伯,是指曾伯?” “嗯,曾伯他沒什麼別的愛好,只是喜歡下棋。他見我有興趣,於是教了我一段時間。他和別人下的時候我也會在邊上觀摩,久而久之就耳濡目染學到了不少。” “不對,曾伯他去世的時候,你們姐弟也不過十五歲。他又不是當世名手,你的棋藝不可能是師承於他。你之前說曾經有一位客人喜好下棋,並指名要你陪侍?” “殿下說的沒錯,我雖是和曾伯學的棋藝,不過也只是剛剛入門了而已。真正指點我下棋的人,就是這位客人。那時候紫煙樓擅長下棋的清倌人,僅有我一人,於是聶媽媽就讓我去作陪。那位公子棋藝相當了得,我下了幾盤之後完全不是他的對手。不過他卻說我有這方面的天賦,邊下邊教。我的棋藝進步很快,過了幾個月就能和他下得有來有回。” “你和他下了多久的棋?” “兩年不到一些吧。” “後來你怎麼又回來做了漁娘?你不是已經賣身給紫煙樓了嗎,也不可能有錢贖身,不然你也不會想著要去做紅倌人。” “一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