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矇矇亮,眾人便打算啟程趕回江寧府。 “呼……終於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秦思學抱怨道:“吃得差,睡得差,還死了這麼多人。本以為是來遊山玩水,卻變成了遭罪,這地方我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白若雪輕笑道:“那……下次出來就不帶上你了,如何?” “不要!” 眾人都情不自禁笑了起來。 坐上馬車後,秦思學剛要關門,卻有一團漆黑的東西“嗖”的一下躥上了馬車。 “這是……”白若雪仔細一看,竟是神樂美衣的那隻黑貓:“你是烏雲?” “喵!” 烏雲一雙明亮的黃色大眼睛正炯炯有神地望著白若雪,似乎在表達著什麼。 “你也不想待在這個讓人厭惡的地方了,想和我一起離開?”白若雪猜測道。 “喵!”烏雲又叫了一聲。 白若雪笑著向它攤開了手:“你倒是有情有義,來吧。” 烏雲呲溜一聲跳到了白若雪的懷中,窩在她的雙腿上打起盹來。 冰兒伸手摸了一下烏雲的貓貓頭道:“這傢伙還是個自來熟呢。” 秦思學看了一眼一襲白衣的白若雪,又看了一眼在她腿上打盹的烏雲,小聲嘀咕道:“這樣子看起來更像黑白無常咯……” 烏雲立即豎起耳朵,睜開眼目露兇光地朝秦思學低吼了一聲,嚇得他趕緊閉上嘴。 馬車漸漸地動了起來,望著窗外漸行漸遠的東倭村,趙懷月不禁發出了感嘆:“蘭丸在告訴我們那個傳說的時候,曾經說過:只要人世間還有惡念存在,大蛇就能一直復活。或許,這次的事件反過來說還真是大蛇的血咒呢。” 白若雪邊撫摸著烏雲,邊說道:“所謂的大蛇血咒,只不過是人心中的貪慾在作祟罷了。不過從另一方面來說,大蛇也許存在於每個人的心中。” 一回到江寧府,趙懷月就叫上小憐,然後一群人直奔三珍樓。 小憐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對著一桌子的珍饈美饌大吃特吃,就連平時一向斯斯文文的冰兒也不顧形象了。 “瞧你們把孩子餓得!” 看著秦思學抱著一大隻豬蹄髈死命地啃著,小憐感慨道:“幸虧我這次沒跟你們一起去,不然也是這般模樣!” 白若雪特意叫了一盤小酥魚,夾起一條丟到桌子底下喂烏雲,然後苦笑道:“我都有些後悔了,早知道還不如留在家裡睡大覺呢。” “睡大覺?你想得美呢。”小憐噗嗤一笑:“林捕頭這幾天可是忙得不可開交,一戶姓徐的人家整天過來纏著他不放。要不是這幾天你不在提刑司,他恐怕早就來找你討救兵了。” 白若雪咬了一口白切雞,問道:“出什麼大事了?” “這倒也算不上什麼大事,城東賣燒餅的徐家你知道吧。這兩天他家幼子像是撞了鬼了,整個人神志不清、驚恐萬狀,口中還念念叨叨喊著‘鬼、鬼!’” 說著,小憐翻起白眼,還裝出一副張牙舞爪的樣子,惹得眾人大笑不止。 “小憐姐,要是有你這麼漂亮的女鬼,我倒也情願被女鬼纏身了。” “喲,思學。”小憐夾起一大塊紅燒肉放到他的碗中,惡狠狠地威脅道:“幾天不見,膽子漸長了啊。不會說話就閉上嘴,吃你的吧!” 秦思學立刻默不作聲地低頭吃起紅燒肉來。 “我說,這要是惡鬼纏身,不應該是去請和尚或者道士過來作法麼?來找林捕頭管什麼用?” “他們說呀。”小憐學起了徐家戶主徐傳茂的說話腔調:“大人,這裡是江寧府治下,就算有孤魂野鬼,那也該歸江寧府管。大人是捕頭,理當將那惡鬼捉拿歸案,為草民做主。” “哈哈哈!這麼一說還真有幾分道理。”小憐那惟妙惟肖的模樣讓趙懷月也忍俊不禁:“不過倒是苦了林捕頭,難不成還要去茅山上學些降妖捉鬼的道法?” “可不是嗎,他們還天天上門來催,煩得林捕頭只能到處躲。” 眾人正聊得歡,樓下卻傳來了一陣激烈的爭吵聲,把興致都攪亂了。 “為什麼每次來這裡吃飯都不清淨?” 上次來是冷氏兄弟吵架,這次卻又不知是個什麼情況。 小憐氣鼓鼓地推開包間的門,站在圍欄處向下張望,卻看見兩名書生模樣的人正在爭論不休。 “崔宏文,你口口聲聲說我抄你的戲本,可有半點證據?”左邊玄色布衣的書生譏諷道:“就憑你肚中那點墨水,還值得我來抄?” 右邊青衣書生大怒道:“馬運升,你還好意思說!?我寫落魄書生和富家千金私定終身,你也這麼寫;我寫書生進京趕考得中狀元,你也這麼寫;我寫他為了仕途而迎娶權貴之女,你也這麼寫。你還敢說沒有抄?” “笑話!”馬運升反駁道:“我寫的是書生救過富家千金一命,你的是麼?我寫的是他迎娶了公主,你寫的是娶了宰相之女,一樣麼?我寫的是他最後幡然悔悟,你的呢?” “你!”崔宏文張了一下嘴,卻完全沒法反駁馬運升的說辭。 “再說了,讀書人的事能叫抄嗎?‘天下文章一大抄’這句話有沒有聽過?”馬運升得意洋洋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