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知縣站在曲洪森的墓碑前,臉上的神情複雜無比。 他再次小心翼翼地問了一遍:“白姑娘,咱們真的要將曲洪森的墓掘開,來個開棺驗屍?” “是啊,只有這樣才能弄清曲洪森死亡的真相。”白若雪淺笑道:“縣尊大人莫不是怕了?” “本、本官有什麼好怕的?”劉知縣強裝鎮定道:“本官只是怕這麼做,會驚擾了逝者,令其不能安息。” 白若雪知道他心中還有所顧忌,畢竟人死後講究的是入土為安,開棺犯忌。 為了讓劉知縣能更加堅定一些,於是她又勸道:“縣尊大人,如果曲洪森真的是被人所害身亡,那麼讓他含冤而死才會令他無法安息。為死者昭雪冤情,這才是讓死者得以安息的唯一方法!” 劉知縣聽完後一咬牙一跺腳,吩咐眾衙役道:“聽見沒,你們趕緊將棺材挖出來!” 見到縣太爺都已經發話了,一眾衙役也顧不了這麼多,擼起袖子拿著鏟子便開始掘起墓來。 所幸曲洪森已經沒有了親人,也不用再徵求親屬的同意。 衙役們揮舞著鏟子拼命掘,一個個都熱得汗流浹背。經過了大半個時辰的拼搏,曲洪森的棺木終於重見天日。 那口棺木又大又沉,幾名衙役跳入坑中使出渾身解數,這才將它從墓穴裡抬了上來。 一名衙役撬開釘在棺材板上的釘子,然後眾人合力把蓋子開啟。 “嘔……嘔!” 一股腐敗的屍臭撲面而來,燻得一眾衙役幾欲窒息,紛紛跑到一邊嘔吐不止。 劉知縣也眉頭緊鎖,掏出帕子捂住口鼻,與覃主簿兩個人退避三舍。雖然他也已經為官多年,見到過的屍體不在少數,不過這樣子的腐屍還是第一次遇到,實在有些遭不住。 倒是白若雪她們,面對這樣的情況依舊面不改色,戴上手套準備驗屍。 白若雪走到棺木旁一瞧,曲洪森已經逝去一年多了,雖然還沒有完全變成一副白骨,屍體上的腐肉大部分已經脫出了白骨,化成黃色粘稠的屍水流淌在棺木中。 他的屍身上還有不少蛆蟲在蠕動啃噬著,令人作嘔。 白若雪全神貫注,不做他想,首先取出銀針驗毒。她在曲洪森屍身的各個部位都查驗了一遍,不過都未見銀針變色,這說明曲洪森並非中毒身亡。 冰兒接過銀針,邊幫白若雪擦拭乾淨,邊說道:“雪姐,看起來咱們之前找到的鶴頂紅與曲洪森之死無關啊。” 白若雪微微頷首道:“其實我一開始就不認為曲洪森是中毒身亡的,否則看起來實在是太明顯了。除非有哪種毒藥服下之後能夠完全看不出中毒的跡象,不然既然已經打算偽裝成跌落而死,用毒完全是多此一舉。把他從樓上扔下來,也比這個靠譜。” 由於曲洪森的屍身腐敗嚴重,要想在他身上尋找其它傷痕已經完全不可能了,白若雪只能對骨頭進行勘驗。 她從下往上捏著曲洪森的身體,邊捏邊說道:“腳骨沒有異常,兩條腿上的脛骨、腓骨、髕骨沒有異常,胯骨也沒有異常。” 繼續向上捏至胸口處時,白若雪突然說道:“胸口肋骨有四根斷裂。” “兩側手臂橈骨沒有異常,但左手尺骨骨折。” 她再往上至脖子處:“頸骨斷裂,果然是摔斷了脖子。” “頭骨完好無損,沒有擊打凹陷跡象。” 全部檢查完了以後,白若雪分析道:“從曲洪森的肋骨、頸骨斷裂來看,他確實是死於頸骨斷裂。可是,這左臂的尺骨骨折卻有些不合常理……” 小憐發問道:“手臂骨折這個挺正常的呀。他從樓梯上一個踉蹌向下跌落,不論是意外還是有人故意推他,他都會下意識用手臂去撐。身體的分量一壓下去,不就骨折了?白姐姐為何會覺得不合常理?” “你自己試試看,如果你從樓梯上跌落,會是什麼樣子?” “什麼樣子?” 小憐踮起腳尖,身體向前慢慢傾斜。當她支援不住要往前倒的時候,下意識右腳向前邁出了一步,右手也半舉了起來。 “哇,差點就要摔倒了,好險!”她突然察覺了什麼,身子停住不動了:“咦,等等……” 她看了看半舉的右手,如夢初醒道:“噢,我明白了!曲洪森摔斷的是左手,那就意味著他應該是下意識伸出左手去扶的,那麼他就該是個左撇子!” “答對了。”白若雪讚許道:“人遇到危險的時候,都會暴露自己平時的習慣。從樓梯上摔下去的時候,往往會用平時習慣的手去支撐。” 她轉頭問向躲在遠處的劉知縣:“縣尊大人,你可還記得曲洪森是慣用左手還是右手?” “讓本官想想看……”劉知縣竭盡全力回憶了一番,答道:“曲洪森在世的時候,本官也和他吃過幾頓飯。如果本官沒有記錯的話,他是用右手拿筷子的。” 說完之後,他又向站在身邊的覃主簿再確認了一遍:“老覃,你還記得嗎?” 覃主簿連連點頭道:“大人說得沒錯,卑職記得曲洪森每次敬酒的時候,都是用右手持杯。” “那就是沒錯了,他定是右撇子無誤。” 白若雪盯著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