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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0章 一言喪邦2

說實話,李從珂從來沒有發過這麼大的火,特別是當了皇帝之後,還是在沒有喝醉的清醒狀態下…… 把二人罵懵圈了,因為“和親”是薛文遇給李從珂提出來的,二人一無所知,所以對李從珂說的什麼“我女兒年幼、你們把她賣給蠻夷”之類的話,根本聽不懂。 但他們還是準確地總結出了皇上的中心思想,那就是反對與契丹結盟。同時,二人還聽懂了恐懼。 二人汗如雨下,慌忙跪地叩頭,表明自己完全是站在後唐的角度上,考慮的是後唐的利益最大化,絕沒有賣國之心,更不可能為蠻夷爭取利益,請皇上明察! 李從珂根本沒心思聽二人解釋,怒氣只增不減,咆哮詬罵,口吐芬芳。 呂琦嚇得幾乎哮喘病發作,大口喘氣,磕頭的動作稍微有些緩慢。 李從珂便指著呂琦罵道:“呂琦,你一向傲慢倔強,分明是沒把朕當皇上!” 呂琦謝罪道:“我們呆萌愚鈍,謀略不足,願意聽從皇上發落,多磕頭管什麼用?” 李從珂罵累了,怒氣稍稍緩解,這才恩准他們停止磕頭,每人賜一杯酒壓驚,然後就讓他們各自滾蛋回家。 隨後,呂琦被任命為御史中丞。御史中丞的辦公地點是御史臺,在宮外辦公,無法進入皇宮,也就是被李從珂疏遠了。 李從珂痛罵、疏遠李崧、呂琦,向外界釋放了一個強烈的政治訊號:凡是主張與契丹維持友好關係的,都是漢奸;凡是主張對契丹態度強硬的,都是忠臣。 從此之後,再也無人敢提對契丹結盟一事。後唐與契丹邦交正常化落空,也就為石敬瑭、趙德鈞等人勾結契丹謀反提供了客觀條件。 李從珂的文官集團究竟有多混亂呢?太常丞史在德給我們提供了一份參考資料。 清泰二年(935)3月,史在德的一份奏章引起了朝野震動,在這份奏章中,史在德火力全開,措辭激烈地抨擊時政,把滿朝文武幾乎罵了一個遍,內容爆燃: “……稱武士者,不閒計策,雖披堅執銳,戰則棄甲,窮則背軍;稱文士者,鮮有藝能,多無士行,問策謀則杜口,作文字則倩人。所謂虛設具員,枉耗國力。” ——武將們打起仗來就知道逃跑,跑不了就倒戈;文官們沒文化沒品德,別說沒有安邦定國之策了,連公文都需要找槍手代寫。朝裡簡直是一群吃乾飯的廢物。 隨後,史在德建議進行一次全面考核,進行一次大換血,把廢物撤下來,把底層的人才提上去。 宰相盧文紀等怒不可遏,指使諫官劉濤、楊昭儉等上疏,指責史在德的過失;中書省也上疏予以駁斥。 史在德單挑滿朝文武。雖然措辭比較激烈,但史在德一針見血地指出了李從珂集團的現狀,國家頂級智囊團全是濫竽充數之輩。 而李從珂居然頂住了滿朝文武的壓力,力挺史在德,還拿魏徵與唐太宗的故事做比喻。說即便史在德用詞不當、措辭誇張,但不能因言獲罪,如果我今天處分了史在德,今後誰還敢說真話? 於是下詔批評了諫官劉濤、楊昭儉等人,說當年陝縣的一個小小縣丞皇甫德,也曾上疏指摘時政,言辭激烈、恣意謾罵、侮辱誹謗,毫無人臣之禮,簡直該殺,然而魏徵卻勸唐太宗赦免他,魏徵同志說“就算他說的不對,我們不採納就行,何必要殺了他呢?”朕每當讀到這段歷史,都覺得魏徵同志是好樣的。可你們呢?面對類似的事情,劉濤等居然勸我殺了上書言事者,同樣是朝廷諫官,你們跟魏徵的差距咋就這麼大呢? “因覽文貞之言,遂寬在德之罪。” 於是乎,某些資料就褒獎李從珂,說他從善如流、虛懷納諫,向魏徵、唐太宗學習……那麼又如何解釋他詬罵、疏遠李崧、呂琦呢? 其實,李從珂力挺史在德的行為,是一次“借力打力”,利用史在德進行的一次較為溫和的政治鬥爭。 李從珂篡奪皇位,他自己也是缺少足夠的底氣的,最怕文武百官的不認可,就像他後來對呂琦發飆時吼的一樣,“你們別不把我當回事!” 文武百官雖然表面上高呼萬歲,但心裡始終沒有接納李從珂,李從珂集團在朝堂中的垂直深度還遠遠不夠。 這時候,突然冒出來一個史在德,他不懼權貴,向滿朝文武火力全開,正是李從珂需要的棋子。李從珂擺出致敬唐太宗的明君範兒,親自為史在德站臺背書,生怕史在德會啞火,“哥們兒,上!” 很多時候,很多話、很多事,是大領導想做而不方便做的,這時候就需要有人替大領匯出頭,幫他把話說了、把事做了。 所以李從珂的“從善如流”只是作為皇帝的人設而已,虛有其表。 與李從珂集團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河東石敬瑭的團隊。 李從珂一再公開表示,石敬瑭是自己的親人加戰友,我很信任他。嘴上說信任,身體卻很誠實,用張敬達、劉延皓給自己釘楔子,還用“政策性撥款”的一石三鳥之計給河東釜底抽薪,宴會上酒後吐真言,直言自己斷定石敬瑭要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