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瀟瀟正在村東不遠的工地上指指點點。這裡是她家的工匠頭選中的地點,水流合適,遠近方便,只要再擴大一些規模,硬化一下路面,就是一個可以立刻使用的碼頭。
不過任家不只是要建一個簡單的碼頭,還要建若干的倉庫和工坊,所以任瀟瀟才一定要吳小妹家那塊地。因為計劃中的碼頭覆蓋了那個地方。
聽到村口傳來的聲音,任瀟瀟扭頭看去,遠處吳小妹家裡吵鬧異常,她立刻帶著小桃趕了過來。這個地方不容得出問題。
秦牧正一手摟住吳小妹的身子,一手掐著小姑娘的人中。
“秦牧,你在幹什麼!”任瀟瀟一聲斷喝。
秦牧頭也沒回說道:“救人。”
小桃擠了過來,看清楚情況,立刻幫著秦牧抱住吳小妹的頭,方便秦牧使勁。
吳管家悄悄的把事情經過一一告訴了任瀟瀟。
任瀟瀟看了一眼床上的吳老爹,又看了看吳小妹,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萬萬沒有想到會鬧出人命來。雖然看起來吳老爹這個樣子,就是不逼他也沒幾天活頭了,但是畢竟是吳管家上門要錢時候他突然死掉,要說吳家一點責任沒有也有點過分。碼頭的事情不容耽擱,眼前的事情又怎麼辦好呢?
吳小妹悠悠醒了過來。她愣了片刻,一時間不明白自己身在哪裡,怎麼會躺在這個吳家家丁的懷裡。猛然間又想起爹爹死了,頓時悲從心來,又痛哭起來。
這些年她過得太難了。那麼小小的孩子開始,眼看著自家一點點敗下去,爹爹的病越來越重,她每日還要強顏歡笑,不想爹爹看到自己的艱難。地裡的活,園子裡的活,家裡的活,全是她一個小小的女子支撐著,每每到了深夜只能獨自默默哭泣,還不敢出聲,怕爹爹聽到。
吳小妹沒有別的想法,也不知道以後怎麼樣,她只求爹爹能多活幾年,就這樣稀裡糊塗的過下去。可是這小小的願望也破滅了。
爹爹說走就走,只丟下她孤苦伶仃在這個世上。這十年除了受苦受難,吳小妹根本沒有半點的快樂,她不知道自己活著還有什麼意義,頓時嚎啕著去找剪刀。她實在不想活了。
秦牧早把剪刀丟的遠遠的,看她如此尋死覓活,一邊抱緊她一邊說道:“吳小娘子,人雖然不在了,可做兒女的還有許多事情要辦。總得給吳老爹入殮吧。你不能讓老爺子走的不安生。”
一席話彷彿一陣清風,吹醒了吳小妹。是啊,爹爹還沒入土,自己怎麼能死呢。
她擦了擦眼淚,從秦牧懷裡起身,默默走到爹爹遺體身邊,仔細的為吳老爹整理。
屋裡氣氛十分的尷尬。
任瀟瀟眼瞟了一眼吳管家,管家心領神會,慢慢說道:“吳小娘子,人死為大,入土為安。別的先不提了,可是吳老爹得入殮,你在莊裡面也沒個親眷,你看是不是大傢伙幫個手,把這後世辦妥當吧。”
吳小妹情緒激盪,心思卻已經冷靜了下來。今天爹爹過世雖然是吳家來催錢引起,但是吳老爹早就身體垮了,就算沒這事,也不過三五天的光景。硬要賴吳家害死了爹爹,也不是很有道理。
可是吳小妹不知道自己還能賴誰。是誰讓自己落到這樣的地步呢?她內心糊里糊塗完全想不清楚。不過這些事情可以慢慢想,眼下還有大事要辦。
爹爹不能一直這樣躺在床上,得買棺材成殮。買棺材是必須的,但是錢呢?她犄角旮旯都掃遍了,也只有五十個大錢。桐木松木這樣的棺材想都不要去想,只最便宜的楊木棺材都得五百文。
吳小妹哪裡去找這五百文呢。何況有棺材了還不夠,還得有墓地。她家能賣的早賣了,哪裡還有墓地。沒有墓地,老爹埋在哪裡?莊子裡有公用墓地,可是不會白白給用,也是要花錢買的,最不好的一塊地也需要五百文。這就一貫大錢了。
剩下的買壽衣,請幫手,抬棺材挖墓地,都是要出錢的呀!
錢在哪裡?
吳小妹完全沒了辦法。
吳管家明白吳小妹面臨的難處,心底一笑,正要說話,卻被任瀟瀟搶先開了口:“吳家姐姐,奴家是新嫁到莊裡的,名兒換做任瀟瀟,眼下呢,莊裡算是奴在管事。吳老爹既然在奴家眼前故去,奴家斷不能不理。棺槨墓地出殯送葬,等等煩難事,妹妹我先掏錢墊上,三貫錢,你看夠不夠。不夠再添。”
吳小妹有些吃驚。她知道任瀟瀟是吳莊主的兒媳,才過門就剋死了全家,所以對任瀟瀟心裡就存了好感。畢竟一直欺壓她家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