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的地方衙門,是開門審案的。
韓世忠不由得擔心起來。就算利國監的捕快厲害,半夜三更偷摸把張家三人抓來,可是那畢竟是偷摸的,是晚上,跟小偷一樣。
現在已經青天白日之下,你既然做小偷,難不成擋得住張家做強盜?
利國監張家人多勢眾,如果一股腦的湧進來,秦少爺就靠這幾個捕快能扛得住嗎?
關鍵是不管秦少爺扛得住扛不住,韓世忠自己也扛不住。
他是大將不假,可是冷兵器時期的戰爭,個人武力固然很重要,但是一身盔甲更重要。
敵人打過來的可不是一個拳頭一把刀,而是漫天的箭雨。想象一下,暴雨中有不溼的人嗎?
既然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在暴雨中保持衣服不沾雨點,那就說明要想不淋雨,就需要雨傘。
盔甲就是軍人在箭雨中的雨傘,如今韓世忠可沒穿在身上。
自己是來當官的,可不是來白白送死的。這時候他都有點後悔來看審案了。這事和他毫無關係,只是他既然在利國監駐軍,總要多少了解點地方上的情況,所以就不請自來了。
只是既然來了,就不能再跑——那樣太不給秦牧面子,也顯得自己太膽小了。
想到這裡,韓世忠立刻讓梁紅玉去把自己的人馬帶過來。
三百多人的正規軍盔明甲亮的排在衙門之外——正常說應該有五百人,可是這裡有虛額存在,所以實打實只有三百多人。
這下頓時震懾了張家的人馬。他們也是一大早就來到衙門之外,要看情況來行動。
現在看到朝廷的禁軍給知監站臺,張家人只能收起了蠢蠢欲動的心思,暫時老實看知監審案。
秦牧心裡暗笑一聲。韓世忠這一手,還真幫了自己一點小忙,否則一旦張家人敢衝擊衙門,他不介意馬上就大開殺戒。
可是大白天殺人總是不好。
現在可以安心審案了。
“我宣佈,現在開庭審理利國監百姓狀告張逸張維王勳一案。現在請公訴人宣讀起訴書。”
秦牧在吳家莊已經辦過一次公審大會,所以這一次輕車熟路,只不過公訴人從折美鸞換成了折美鳳。
折美鸞不在利國監,這裡只有方好音和折美鳳倆人。這次餘里衍都沒跟在秦牧身邊,她被秦牧留在了吳家莊,為新建印刷廠做準備。
方好音和折美鳳兩人中,折美鳳更加的痛恨張家——因為張家的阻撓,她的工作進展緩慢。所以折美鳳爭著當了這次審判的公訴人。
公訴人是什麼?利國監眾人誰都不知道,就連利國監衙門裡的官吏都不清楚。
他們是大宋的官,可不是來自後世的官,根本不知道後世的審判流程。
湯參軍只看得莫名其妙。怎麼折家公主成了公訴人了,這是幹嗎的?
他對於秦牧越發的看不懂了。那一日張家半夜殺進利國監,結果秦知監什麼事沒有,張家人到全死了,死的那個慘,湯參軍都不敢看。
自此以後,自湯參軍以下,利國監的大小官吏都對秦牧服服帖帖,沒有人敢說半個不字。
今天又見到秦知監把張家最大的三個人給抓了過來,這讓湯參軍等人更加心驚——知監是怎麼做到這點的?靠那幾個衙役捕快?怎麼看都不可能。
這時候湯參軍更是一句話都不敢說了——衙門外面好幾百口子朝廷的軍隊扛著雪亮的刀子站著呢。
這到底是要砍秦知監呢,還是要砍張家人呢?湯參軍根本看不清局勢。最好沉默是金!
折美鳳完全不在意眾人的目光,她展開起訴書,將每一位原告所告何人,所告何事,都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
這麼多原告,要是任由他們自己說,那一個個得囉嗦到端午節去。秦牧當然等不起這個時間,一切就都自己代勞了。
秦牧心裡很清楚,田地的事,根本就是一本糊塗賬。
本時空田地是最大的財富,作為張逸,一定會盡可能地掠奪到手。
明搶,這個太低階,吃相不好。他家是地方上的大族,是張子房張道陵的後人,而且他哥還是天一道本代天師,更要顧忌面子。
但是到了他這個地位哪還需要明搶,就按正常的套路玩,再過幾十年,這片地都得是他家的。
幾千年的歷史證明,在農業時代土地兼併根本無法制止,只要社會有那麼一段時間的和平,不打仗,那麼土地就迅速地向大地主手裡集中。
因為小農經濟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