階最小的武官,一句話五個字,卻將大帳中眾多的武官們喧鬧的聲音壓了下去。寧惹上官,不惹軍律,在等級分明的軍中,能說出這句話的西鎮武司錦衣衛可見有多怕軍律旗的“白袖”們。
武斌早就料到了西鎮武司這些驕兵悍將會追問。
沒等朱臨昭開口道歉,直接開口說道,“袁凌鳯被罷為白身,現在皇后娘娘要在宮中親自管教,你西鎮武司所受的委屈,聖上記在心裡,老夫雖為不全之人,但十幾年前也是沙場上響噹噹的三品戰將,少在老夫面前抱怨,你們看看你們這些武官現在的德行,一幫兵痞,再看看外面訓練的錦衣衛,知道你們現在該做什麼,少了袁凌鳯你們還不打仗了,補齊兵員,好生操練,這才是你們當下最重要的事。至於袁凌鳯,他還不用你們擔心,好著呢。聽明白了嗎?,聽明白了,就滾到校場去。”武斌罕見的拿出來曾經作為一位三品武將的威風。他也不想西鎮武司這一支禁軍中可以排到前十的親軍,一仗就打沒了脊樑,所以才多說了幾句。
“多謝公公。”朱臨昭感激的看了一眼武斌,要他暫代西鎮武司事務,說實話,他還鎮不住底下的人。武斌說了,沒有袁凌鳯,西鎮武司確實能打仗,不過西鎮武司卻再也沒有九死一生的死戰之心了。
武斌沒有多留,出了西鎮武司大營,於此同時,包圍在西鎮武司周圍的京營衛所也撤回了自己的大營。
花開並蒂,話說兩面,另一面,下了朝的崇禎去了袁凌鳯昨日暫住的偏殿。
一覺醒來,袁凌鳯打量著自己昨夜所睡的地方,說是偏殿不如說是一個小院子,他想出去,不過都被門口的太監擋了回去。隨遇而安可能算是袁凌鳯身上的一個優點了。
袁凌鳯將被褥疊好,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無恨無怨,只有一份自責。不恨兵部出兵不利,不願身後無援軍,只責自己當初的莽撞,但是雖然自責,但袁凌鳯並不為當時的決定後悔,如果回到當時,在那種局面下,他還是會選擇,率一千五百人的錦衣衛攻擊察哈爾王廷。
袁凌鳯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到了兩首詩,不由得唸了起來,“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征人未還。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騮馬新跨白玉鞍,戰罷沙場月色寒。城頭鐵鼓聲猶震,匣裡金刀血未乾。”
金戈鐵馬,戰死沙場,自己做到了前面四字,袁凌鳯多麼想與那些戰死的錦衣衛為伴,至少不用受這一份眾軍皆隕,唯吾獨活的愧疚。
在門外聽到袁凌鳯唸詩的崇禎一字不漏的聽完了兩首《出塞》,崇禎推門而入,袁凌鳯連忙跪下,嘴中說道,“罪將袁凌鳯但求一死”。
崇禎冷哼了一聲,一腳將袁凌鳯踹倒,“現在言死,朕為了救你搭上了十月部眾,就為了你一句但求一死,隨朕來。”
說完崇禎轉身就走,袁凌鳯連忙爬起來,跟上崇禎,到了宮中一處練武場,崇禎揮退了身後的隨從太監,只剩下他與袁凌鳯兩人。
“默劍出來。”崇禎喊了一聲,默劍就從練武場的一座假山後面走了出來,什麼話也沒說,只是對著崇禎行了一禮,等待著崇禎的命令。
“給朕打狠狠地打這個不知好歹的小子,只要不死隨你。”崇禎說完就走到練武場一旁,看來他是想看一場好戲了。
走到練武場一旁的崇禎不懷好意的說了一句,“袁凌鳯朕准許你還手。”默劍知道袁凌鳯的身手,埋怨的看了崇禎一眼,吹了一聲口哨,從假山後面走出來四位身著黑色飛魚服的東廠暗衛。
袁凌鳯看了看向著自己逼近的五人,再看一眼在一旁看熱鬧的崇禎,哪裡還不知道崇禎的想法,得了,捱揍吧,這時候袁凌鳯那一絲求死之心也沒時間顧及了,因為默劍和四位東廠暗衛已經逼近了。
人有時候就是這麼奇怪,有求死之心,卻不願意受那份痛苦。袁凌鳯有求死之心,但是人都是惜命的,這很矛盾,所以,這才是人所謂為人,而人心是這個世界上最複雜多變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