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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天不遂人願

薛湛其人,心思重,心狠,心不靜。

那時候慕容凡身死,陸輕舟隱居小寒山,宗晅將眾仙家攪得人心惶惶,他薛湛卻既不與莊別橋為伍,也不曾如朱庸那般與眾人裡應外合——他只是不見了。此一段崢嶸歲月,各史家爭先將英雄與小人付諸紙上,唯獨此人,挑著個凌霄閣的薄名,帶了一眾凌霄閣殘部,一剎間銷聲匿跡了十餘年。待他再出現在江湖人視野之中的時候,還是朝中“天師”遇襲,他帶人雪中送炭,就此贏得了朝中些許讚賞之聲。此乃後話。

他既非英雄,也非賣國求榮之小人,他只是個庸人——一個身負絕技,身帶傳奇色彩之庸人。越是這樣的庸人,越發容易引人揣測,是以當他陡然出現在天樞門四方成道會的“玉衡”臺邊上的時候,長老們一個個目瞪口呆,心頭惴惴,心下生疑。

凌霄閣早已日薄西山,與之相對應的天樞門倒是如日中天,薛湛他頂著個凌霄閣的薄名,頂著一張十六歲少年的臉,老神在在,一派從容,這是要做甚?

眾人對他越是心懷忌憚,他卻彷彿越是從容自得。薛湛抱著個暖爐,站在暮春的陽光下,硬生生將自己裹成一個數九寒天的態勢,笑道:“昔年山石道人斷潮涯邊的驚天一劍,吾輩不得見,抱憾終身;今日首座弟子這一番少年英姿,吾等俗人,見之甚感欽佩。”任誰提山石道人在斷潮涯邊的一劍都不妨事,唯獨薛湛一提,各家暗自唏噓——昔年那持續七日的曠古之血戰,各家皆有折損,唯獨你凌霄閣如縮頭烏龜一般搞了個人間蒸發,你這一提,又是幾個意思?

明素青冷哼一聲,道:“我天樞門的徒兒,其英姿如何,輪不到他人議論!”

此一言已是很不給面子,薛湛卻渾然不覺,嘴角勉強地咧開,扯出一股若有若無卻又十分怪異的笑,道:“小徒曾在小寒山處見了首座弟子一眼,那一身少年英氣,當真令人見之難忘——不如請首座弟子賞個臉,償小徒一個心願?”

小寒山那匆匆一面,臨衍妖氣滔天,薛湛險些將其活捉了丟到煉妖壺裡。臨衍越聽越是心驚肉跳,越聽越覺出此人醉翁之意甚高遠。他先同陸輕舟打了一番太極,雲裡霧裡似有招安之意,此來天樞門又極為不客氣,雲裡霧裡似有挑釁之意,他這一番曲線救國,救的卻是哪個國?——而此半身妖血之事,他又知道多少?臨衍一念至此,既知已經避不過。既對方這般咄咄逼人,無論怎樣一番兜兜轉轉,自己也是一定會被推到眾人跟前露臉,只不知露臉之後,他的後招又在什麼地方。

他朝臺下眾長輩一躬身,道:“承蒙各位前輩謬讚,在下頂了個虛名,甚是慚愧。”

眾人聞言,幾聲唏噓,有人贊其謙遜,更多的人道其有意留私,不屑與眾人為伍,甚是清高。眼看臺下起鬨之勢愈演愈烈,眾長輩也沒有辦法,朱庸左右四顧,朝沐芳一躬身,道:“並非在下願意做這歹人,但看這勢頭……”

臨衍站在高臺之上,忽然瞧見朝華站在人群中,青衫不突兀,長劍不鋒利,心下陡然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情感——一種如吹皺的春水蟄伏著巨浪,暖和日光下一灘汙泥一般,割裂,分離而具黏性的情感。太陽漸漸沉了下來,殘陽如血,鋪開萬頃的殷紅與通透。他見著遠山之外的霞光,此光華甚豔,同岐山日出之景竟有幾分相似。

“既如此,請允許弟子獻醜。”他道。

連翹似笑非笑,對他鞠了個躬。他在小寒山上曾聽到此人如黃鸝一樣清脆的嗓音,這番再見,她同那日竟有些不同——似是更為明豔,一身明黃色衣衫,腰間盤了一條金燦燦的鞭子,鞭子下頭掛了個小巧的銅鏡。臨衍隨手從兵器譜中選了一柄細長的鐵劍,劍光劃出一抹孤月,好戲開場。

雙方初時試探,點到即止,都不曾亮底。連翹的金鞭子挾破風之力朝臨衍的右手臂纏去,臨衍側身避開,那鞭子臨頭調轉直襲其下盤。他借臺邊柱子之力凌空躍起,鞭子抽在石柱子上,其上浮雕的銀杏葉頃刻被抽得粉碎。

照說凌霄閣同天樞門一道修的清正劍意,連翹這金鞭子虎虎生風地一舞,臨衍竟看出些旁的路數——不同於仙門中人那份清逸,倒如地府之中索命的鬼差那般詭異。陸輕舟曾道她修的鬼道,他這才想起來。

果不其然,他腳尖方一落地,方才還平整光華的青磚頃刻便化作了一灘黑泥。那泥似有古怪,臨衍不敢沾腳,足尖發力幾步往乾淨之處跳去。也正是這一跳的功夫,泥中陡然伸了支黑色手掌,朝著他的腳跟一抓。

此為“厲鬼索命”,昔年鬼道大師宋暘合仙家長生訣創下此招,百里田地倏忽化作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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