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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七十六章 萍水相逢(下)

但一劍貫穿心脈的重傷對一個凡人來說實在太重。我不知道是哪位聖手修好了他的心脈又喚回了他的生魂,但這一遭留下的創傷久不見好,而今他雖看似強橫,實則魂力早被摧毀得七七八八。照我一個醫者來看,他這就是死了。”

朝華聽得那個“死”字,卻又彷彿什麼都沒有聽到。

“他與你我不同,他就是個普通人。”

朝華猛地抬眼,那銳利的目光逼得雲棲月嚇了一跳。

“……你再說下去,我怕我會忍不住將你丟到河裡。”

雲棲月默然挑了挑眉,八風不動,接著道:“你要想利用我東黎部的力量搶回他的身軀,此事並非不可,但作為醫者,我得對你據實以告。此事玄乎,便是你請那位聖手出面,他一縷殘魂能經得住多少折騰也不好說。”

她頂著朝華殺人似的目光,施施然從她手中搶過那一捧荷葉花茶。

此事她本可以將朝華徹底瞞在鼓裡,朝華孤軍深入勢單力薄,同東黎部結盟是她眼下最為妥帖的辦法。但或許因著天樞門的一面之緣,雲棲月思前想後,並不想在這件事情上給她一場鏡花水月。

“你要將我丟到河裡去也好,你要將王城掀翻了天也好,死便是死。我並不敢斷言他全然救不回來,但逝者已矣,你須得做好準備。”

雲棲月站起身拍了拍衣襬,又朝朝華伸出一隻纖纖素手,道:“我東黎部之人從不以口舌逞能,你若因此還想繼續同我們做交易,你將成為我們最為堅固的盟友;倘若這交易做不成,我們各退一步,各自也好再謀後路。此事看你。”

她的手腕上自帶一股香,此香既非香膏也不像花粉。朝華聞著那一股香味沉吟許久,道:“……本座沒殘,不用拉我起來。”

雲棲月挑了挑眉,恨不能將她一腳踹到河裡。

“這事我還得再想想。不過你既對我據實以告,我也不想瞞你。我雖對妖界之主的位置沒有任何興趣,但臨衍身為宗晅血親,你們要把他抬到高位之上挾天子以令諸侯,也得先過我這一關。”

“誰說我們要把他抬到高位上了?”

雲棲月冷笑一聲,擺了擺手,話鋒一轉,道:“往後的事往後再說。現下先解現下之圍。”

她此言不差。二人倘若果真結盟,之後的事情也做不得十成十的準。

朝華起初對這“只能靠幾個和親公主續命”的東黎部頗為不屑,此時一看,這一群人挑盟友的眼光還當真毒辣。當其餘部族尚因王儲與舊主之爭而暗自佈局之時,東黎部則已派人同朝華拉上了線。無論此交易成與不成,朝華透給他們的訊息也足夠其籌謀一個大局。

卻不知這位坐擁東黎部的族長到底是個什麼角色。

正沉思間,二人忽而聽得一陣齊齊的行軍之聲。

雲棲月忙拉著朝華躲朝一邊,二人定睛細看,卻原來是一群身著甲冑的親衛往王城的方向魚貫而去。他們身著殷紅色戰甲,一行五十人,為首一人抬著個殷紅色旗幟,此為鹿山部的戰旗。

威風凜凜的親衛後頭是蜿蜒幾里的大木箱子。

木箱以白馬拉著,每一個箱子都彷彿有千斤之沉。朝華心下好奇,道:“他們這是去往王城?”

雲棲月默然不答,觀察片刻,心頭已有了計較。一群鹿山部親衛帶著浩浩蕩蕩的十幾個大木箱子往王城而去,若非送葬那便只能是送親。

伊霓同新晉王儲的婚事雖尚未板上釘釘卻也算九部皆知,而今他們既浩浩蕩蕩帶了這許多東西來,想必這聯姻之事該是八九不離十。

“禮器,伊霓的嫁妝,”雲棲月道:“看這來人架勢,我猜這隊人馬之中還混了鹿山部要緊之人——莫非他們族長也一起來了?”

她話音未落,卻見朝華貓著腰,撥開掩身的樹叢便往前擠。

“你又要做什麼?!”

朝華笑嘻嘻回了她一個堪稱流氓的表情。

“你是東黎部的公主,你同我混在一起,倘若被人撞見實在解釋不清。恰好本座在鹿山部有個把熟人想去會一會——你莫要作此看著我,你先往大嶽澤去,三日之後,我再來追你。”

朝華不怕死一般摸了一把雲棲月的肩,道:“本座一言九鼎,從不在美人跟前失信。乖,大嶽澤再會。”

她如連珠炮般一口氣說完,言罷,不等雲棲月拔劍砍她便一貓身混入了鹿山部送親的隊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