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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七十六章 萍水相逢(下)

之後的幾日二人則只顧趕路,連交流都甚是奢侈。

雲棲月同她沒甚好說,因為她拼了老命救上來的一尊大佛竟似毫不領情。朝華重傷未愈,久不見好,自己卻渾不當回事地自顧自爬高上低鬥雞走狗。

若非雲棲月醫者仁心,她只恨不能將朝華一針扎死在行路途中。

朝華也同她沒甚好講。懷君還瞎著眼睛在祁門鎮中苟延殘喘,此人卻歸得妖界,活蹦亂跳,雖整日沉著個臉卻也肉眼可見地十分舒暢。

雲棲月越是舒暢,朝華則越發恨鐵不成鋼。懷君這是做了什麼孽,年紀輕輕被廢去一身修為不說,他的行兇之人陡然又成了自己的就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動又動不得,打又不見得能打得過。朝華所幸緘默不言,騎著一匹白馬慫兮兮跟在雲棲月後頭扮王八。

妖界盛產馬匹,她跨下的這一匹便是一膘肥體壯物美價廉的好貨。

大嶽澤地處東南,氣候較王城更熱,二人扮作同行姐妹一路穿山過海,由王城南下,越往南則越發感覺到乾燥。

妖界的冬日雖不似人間世這般苦寒,但倘若天公不美,碎雪也會意思性地飄兩下。

——就這麼一塊破地方怎地就讓雲棲月心心念唸了這麼些年?此話朝華自然不敢當著她的面說。

彼時二人正坐在一條小河邊,河水上結了一層薄薄的冰,河邊搭了個木棚子專供行人休憩。此外觸目蕭瑟,寒冬凌冽,鳥都沒有。

二人棄了雲車與雲舟,專程一路騎馬翻山越嶺,為的就是避過王城的搜捕。

皇室在王城周邊可謂一手遮天,到了其餘諸部的地界上,皇家衛隊的勢力逐漸稀薄。雲棲月從袖中掏出一個小香囊,拆下些許乾花後又以闊葉結了一捧冰錐子。

她以妖力將那一冰水蒸熱,乾花泡在水中舒展開,這便成了一盞簡陋的茶。

雲棲月將花茶遞往朝華手中,自己又給自己倒了一盞。她此舉行雲流水,駕輕就熟,朝華目瞪口呆,心道,果然一個人回了家就是不同,便連煮茶都捎帶了輕快與雅緻味道。

她抱膝坐在木棚子下頭不言不語,雲棲月也懶得同她廢話。二人靜默許久,和風溫軟,朝華撓了撓頭,忽然道:“你會否想念天樞門?”

雲棲月狠狠瞪了她一眼。朝華老臉厚皮,不作死則渾身難受。她又問道:“他們現在過得甚慘,一著不慎差點被天下修仙之人罵得暈過去。這事……你……”

“與我何干?”

與一個探子講前東家之苦實在是白講。

朝華訥訥閉了嘴,暗暗掃了一眼她的胸前。她方才取水時不慎將前襟沾溼了些許,如今來看,這白色紗衣貼在胸口處的起伏當真……朝華嚥了口口水,只恨自己不是個男的。

“你既如此問,那我也好奇問一句。你大老遠地來,大老遠地被人從瀑布上一掌打了下來,這又作何想?”

朝華在天樞門時只與此人有過一面之緣,再多的事也僅是聽聞其餘小輩唸叨。有如雲纓長老脾氣臭,有如她常年不見人,若非雲纓與懷君的一點破事瞞得太深以至於瞞到連朝華都不曉得,否則懷君那八風不動的君子之姿說不定還能同眼前的姑娘有些什麼。

“……本座一著不慎,此乃意外。”

朝華揉了揉鼻子,實在不願與她多談。

雲棲月若有若無笑了笑,朝華看著她的瓷白的側臉,忽而生出一種奇妙之感。

照說此人在天樞門中也屬長輩之列,她同那些鬥雞走狗的小崽子們自然不是一代人。但她同自己也不是一代人,她太年輕,大妖的壽命也不比神佛漫長。但朝華隱隱覺得她二人是同一種人,她看似清冷,飄然出塵,但她也定然是累得緊了才擺出這樣一張混不在乎的臉。

朝華又瞥了一眼她的沾了水漬的前襟。

“怎麼?九殿下男女通吃?”

朝華被她八風不動的一副表情激得老臉通紅,心道,倘若是你,我倒想試試。但這話她也實在沒膽子說。

“本座的那些個風流破事就……不提了吧。”

朝華痛咳數聲,道:“也沒甚感想,只想將臨衍身體裡的小兔崽子提溜出來亂刀砍死,寸寸凌遲,這事倘若換了你你也一樣。”

朔風雖不凌冽但足夠淒冷,雲棲月默然許久,忽而道:“他已經死過兩次,這事你該知道。”

“……什麼?”

“去往桐州的那一次,與被奪魂的這一次。我自幼修習醫道,魂火一事我也略有涉獵,那時他雖有妖血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