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
可等她真的進了臥室,裡頭又有侍女轉出來,恭敬告知:
“小夫人已經睡下了。令婢子轉告餘娘子:你這樣有膽有識,又有心胸,為難你便是我不懂事了。
“只是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你快些離開東寧關罷。也好讓我活得心安理得些。”
餘綻沉默下去。
如今這個情形,她施一禮,轉身就走,是最好的選擇。
可是,那個方子……
餘綻衝著那侍女長揖下去:“敢問這位姑娘,卻才來給小夫人看診的大夫,是否給小夫人行針了?”
侍女和管事媳婦對視一眼。
管事媳婦不著痕跡地搖了搖頭。
侍女顯出不耐煩來:“哪家的大夫不是針灸配湯藥的?我們小夫人寬宏大度,不與你計較這潑天的血仇,你怎麼還這樣不識好歹起來?還不快走!?”
“姑娘!我,我只是想判斷一下小夫人的病情是否需要……”
“不需要!你還不趕緊走!?難道真想讓我們小夫人打你一頓出了那口惡氣不成?!”
侍女叉腰豎眉,高聲嬌叱。
餘綻終於被她說起了脾氣,臉色也沉了下來:“我又不曾對不起宗家戴家,我有什麼好怕的?
“餘家不過是螻蟻,最高的官銜也不過是個不入流的小吏。難道還能把手伸到京城去?
“戴參將殺良冒功是冤枉的?追殺西齊鳳太子是誣陷的?還是他在獄中自盡前寫的謝罪書是仿冒的?
“韓大將軍特意告知我家,戴參將即便在獄中也記還記得要把我一個小小的民女拖下水,說我家唯蕭使君之命是從,目無聖上。
“若說貴府小將軍夫人有理由記恨我,還不如我餘家有確鑿的證據記恨戴氏!
“我都不計前嫌來給她治病了,你等不過區區僕下,竟然還對著我吆五喝六。這就是宗家的家法?這就是世代鎮守東寧關的宗氏家規?
“哈!
“看來陛下的旨意還真是一針見血。
“宗將軍果然是隻知行軍打仗,於世事人情、於修身齊家、於教管子弟上,都一無是處!”
餘綻沉沉說完,忽然抬眼看向內室,毫不避諱地再扔出最後一句最扎人心的話:
“更何況,這戴勇之死,究竟是主動自盡掩護幕後之人,還是被逼自盡殺人滅口,又有誰知道呢?他背後的那一位,不是毫髮無傷麼?!”
內室裡,一片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