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宮裡傳出來訊息,讓沈沉在家歇一天不用進宮。
沈沉很想問問宮裡是不是有什麼事兒,可來傳話的小阿監話說得飛快,說完了就跑,跑得也飛快。
看著他的背影,從沈沉到又新都樂不可支:“連賞錢都不要了,也是有趣得緊。”
可是接著再來的訊息就令她們極為驚訝了:“欽天監嚴監正和蕭家小公子來訪。”
這兩個人怎麼會混到一處去?
沈沉訝然,卻又覺得極為意外:“宮裡剛說讓我不用去,嚴監正和蕭韻就來了,這是……”
跟宮裡說好的?
每次聽說嚴監正這三個字就緊張得手足無措的又新生生地拽疼了自己的傷臂,哎喲一聲。
麗娘忙回頭去找趙真:“趙管家?”
結果,趙真比又新還緊張,從聽見傳話到現在,不過數息之間,他臉上的汗已經從下巴滴進了土裡。
“郡主……”
麗娘連忙去拽沈沉。
雖然心裡也不安,但沈沉好歹還有那麼一點兒底氣:“寇連,即刻去尋我師兄來!”
寇連一溜煙兒去了。
此時再轉頭看看趙真和又新的模樣,又好笑又好氣又心酸,擺擺手:“你們倆去吧。這裡讓阿鏑和麗娘伺候就好。”
兩個人如蒙大赦,轉身便慌亂著各自去了。
所以當嚴觀進了內院,沈沉身穿純白勁裝,鵝黃布帶束髮,手裡持了一張長弓,笑吟吟地迎上前來:“今天究竟是哪一陣香風,竟然能吹來大名鼎鼎的嚴先生?”
山羊鬍子捻捻,昏黃老眼眯眯,嚴觀哼哼哈哈,等著沈沉給他行禮。
沈沉卻也昂然看著他,等著他給自己行禮。
“呃,眼看熱上來了,郡主還在練功麼?不如咱們屋裡坐吧?阿鏑,快上茶點來。”
蕭韻連忙過來打破尷尬。
看著嚴老頭兒仍舊直直地杵在那裡不動窩,沈沉笑了笑,退了半步:“如此,嚴先生請。”
嚴觀高高地翹著鬍子,踱著方步,左看看右看看,慢慢地走進了沈沉的會客廳。
“咦?我記得上次來時是高背的椅子……”蕭韻進了門便是一愣。
“嚴先生請坐。”
沈沉把嚴老頭兒往客座上讓。
可是嚴觀卻直奔最上首的主人座上去。
沈沉不高興了,腳下生風,幾步便越了過去,好整以暇地趕在他前頭在榻上跪坐了下來,手往左邊指:
“嚴先生,即便您給我算了個大夏福星出來,我也不欠你的。莫要做惡客。太后娘娘每年動用的廷杖可還結實著呢!”
又直白又噎人。
蕭韻只覺得自己的脖子裡都是汗,忙拉了老頭兒的胳膊,半攙扶半推哄地摁在了另一張舒服的榻上,笑道:“這個好,這個比椅子舒服。可有墊腰的東西?給先生拿一個來。”
沈沉高高挑起了眉:“小公子,我還是頭一趟看見您服侍旁人?請問令尊令堂有過這個待遇麼?”
“我還不是為了你!”耐心實在是不怎麼樣的蕭韻急了眼,跳過來叉著腰站在沈沉面前跟她吵:
“外頭流傳說你給嚴先生送了大禮,所以他才替你算了那樣的命格出來。嚴先生昨晚氣得險些死過去!我這是帶著先生來問診的!”
沈沉哼哼著往嚴觀那裡指:“你自己回頭看看,他那個樣子,是生氣的樣子麼?還是有病的樣子?”
“昨晚我還沒到家,先生的童兒就急急慌慌地來找我。我奔過去的時候先生已經昏迷不醒了!若不是他老人家後來醒了,攔著,我昨晚就要飛馬去找鍾先生了!”
蕭韻就受不了旁人不相信他,氣得跳腳,一口氣把前因後果都倒了出來。
昏迷不醒之後自己能醒來,一夜之間還能恢復成這樣?
沈沉眯了眯眼睛,又問:“那你怎麼知道我今天不用入宮的?”
“我不知道啊!”蕭韻一愣,“這不是趕著在你進宮之前的時辰過來的嗎?你今天不用進宮?為什麼?太后娘娘有什麼事嗎?”
沈沉聳聳肩:“算了。”
轉向嚴觀:“嚴先生是來看診的?如何不去太醫署?或者稟報陛下,直接請尚藥局的人來?”
嚴觀斜著眼睛看她片刻,右手腕往條案上一搭,左手指一指,示意她過來聽脈。
這傲嬌的古怪老頭兒!
難怪母后娘娘一輩子都看他不順眼!
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