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農千藥的話在耳邊響起。
“你到底要站哪邊?”
床上躺著的老人鬚髮皆白、虛弱不堪。可是自己半個月前瞧見他時,還只是花白的頭髮,精神矍鑠。
深吸一口氣,遊遇霞睜開了雙眼。
大夫麼,不能治病救人,怕是這輩子都睡不了安生覺了。
“小兄弟,這碗水你師父喝了多少了?”遊遇霞十分關切地問那小徒弟。
腥臭的味道已經如此明顯。
小徒弟變了臉色,磕磕巴巴:“只沾了沾唇。師父沒法子自己喝水,我也喂不進去……”
“那就好那就好。”遊遇霞笑了笑,端著那碗水走到房門口,潑在院子裡,然後拿著空碗回來,認真地指著裡頭給小徒弟看:
“小兄弟,你瞧啊!府上給嚴老用的碗,便不是飲水,便只是盛飯盛湯,也該乾乾淨淨。可你看這隻碗,它裡頭是膩的。”
小徒弟不敢湊過去,卻又不得不跟著他認真地看,臉上笑容僵硬。
“你府上的所有碗碟、器皿,都得徹查一遍。敢問府上的管家呢?”
遊遇霞關切地問,“我知道平日裡都是小兄弟陪伴在嚴老身側,他的飲食起居都多出於你的手。可是偌大的嚴府,總得有管家、管家婆子才對。”
小徒弟勉強點頭,胡亂搪塞了一句,卻見遊遇霞語重心長地對他說:“雙拳難敵四手。小兄弟不好把嚴老的安危都扛在你一個人的身上。
“畢竟他老人家是大夏的欽天監正,陛下若是知道他出了事,怕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問你一個照看不周的罪過,那可就……”
這個棒槌!
小徒弟眼中恨意閃過,擠了個笑容出來,是是地答應著,卻始終不肯挪動雙腳。
遊遇霞見他這樣不上道,也只好嘆著氣搖了搖頭,轉身吩咐外頭跟著自己來的小黃門:“煩阿監幫我把嚴府的管家叫來。”
小黃門才不管他嚴府寬府,答應一聲,當院一叉腰,大喊一聲:“管家呢?死哪兒去了!?你們主人病著,你們竟然這樣躲懶,想是活得不耐煩了!?”
小徒弟面色鐵青。
遊遇霞則看向床上平靜安詳的嚴觀,笑意溫和。
……
……
“郡主,郡主不好了!”
寇連滿面慌張地闖進了永泰坊沈宅裡鍾幻的院子。
屋裡正對坐著、一人捧了半個瓜用勺挖著吃得正香的師兄妹不約而同朝天翻了個白眼。
“好好說話!什麼什麼就不好了!”董一皺著眉先搡了寇連一把,然後才放他進屋。
站到沈沉跟前的寇連滿臉是汗,哭笑不得:
“您薦的那位遊太醫,找到了嚴府的管家,那管家哭訴自己被小徒弟架空。
“遊太醫回宮就直接去尋了咱們的皇帝陛下,把嚴老中毒的事兒一五一十都說了。陛下震怒,令刑部徹查……”
“臥槽!”鍾幻騰地跳了起來,“這個豬!”
沈沉嘆口氣,一頭垂了下去:“說然後。”
“那小徒弟自盡了……罪過都攬在了自己身上,說是怨恨嚴老十年不授真課,一見蕭家小公子便傾囊相告,太過偏心……”
寇連苦笑不已。
“你們家皇帝陛下得了訊息肯定很高興,宣佈將那小徒弟鞭屍,順便賞些個金銀珠寶名貴藥材,把這件事囫圇過去了罷?”
鍾幻直接把手裡的半個西瓜照窗戶甩了出去,滿腔怒火化作冷嘲熱諷。
寇連看看他,再看看沈沉,耷拉著腦袋,低聲應是。
“師兄,你先別生氣。”沈沉只得先安撫他,“好歹咱們先保住老爺子的性命,其他的事情,只好慢慢再說。咱們本來也沒想要怎樣,不都是老爺子自己要拿性命冒險?”
“我先回家。”鍾幻顯然是動了真火,根本就不想跟沈沉討論,起身就走。
沈家沒人敢攔。
千針跟在錢家的大隊人馬後頭,轉身衝著沈沉吐了吐舌頭,小聲說了一句:“小郎最煩是非不分、黑白不辨。”趕緊跟著跑掉。
“我還不知道師兄為什麼生氣麼……”沈沉無奈地看著前頭大步流星的鐘幻,無奈地扶額,“當年若不是師兄看不慣,想管我這檔子閒事,如今焉有我的命在?”
阿鏑好奇地湊過來:“不是說是夜神醫急公好義?”
“我們師徒三人,在管閒事這個問題上,最後的決定者從來都是師兄。不是師父。”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