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蕭寒的手段似乎真的很厲害。
天光大亮之後,蕭家風平浪靜。
餘綻親手抓了藥、煎好,端進蕭夫人的臥室,用溫壺保暖,靜靜等著蕭韻醒來。
辰時。
“娘……嗚嗚嗚……”床上的乾瘦男孩終於悠悠醒轉,睜眼看到瘦了一大圈兒的蕭夫人,馬上驚天動地地撒起嬌來,“寇伯給我吃了個糖球,說是甜的,其實苦得要命!”
蕭夫人抱著險些喪命的兒子,失聲痛哭。
“醒來,就得吃藥。”
餘綻看蕭夫人母子哭起來沒完沒了,不耐煩了,板著臉,冷冷冰冰地說。
蕭夫人連忙擦淚,推了兒子起身:“韻兒,那是寇伯害你的。此事回頭娘再仔細告訴你,你先吃藥。”
“不要!又是苦的!我不吃!”頭大眼大的熊孩子凶神惡煞一般衝著餘綻呲了呲牙,利落地躲到了蕭夫人身後。
餘綻最煩的就是哄孩子,聞言立即把碗放下,道:“既然如此,夫人,我與師兄就告辭了。小公子的餘毒用這個藥慢慢養息,半年後可望痊癒。藥方我回頭抄給使君。”
“不不!四小娘子請留步!”
蕭夫人頓時慌了,忙對著蕭韻正色道:“你中的是西齊奇毒,昏迷了十二天。若非碰巧找到了天下第一神醫師徒,你這條命就沒了!
“如今為了救你,夜神醫被歹人害死,神醫首徒鍾郎君脫力昏睡。你若是這個時候還不聽醫囑,糟蹋自己,那,那娘以後都不理你了!你也再不要姓蕭!”
蕭韻聽得兩眼放光,若非身體太虛弱,幾乎要跳起來,親親熱熱地問餘綻:“那這位姐姐是何人?敢是夜神醫的女兒?”
“這是夜神醫的愛徒。咱們軍器所弓坊餘主事的侄女兒,在家行四。不是因為有她在,鍾郎君怕就被害死了,那你也活不成!”
蕭夫人忙替餘綻說好話。
蕭韻聞琴知雅,立即在床上抱拳欠身:“多謝餘四小娘子救命之恩。照說大恩不言謝……”
餘綻簡直煩不勝煩,皺著眉往前踏一步:“你到底吃不吃藥?”
“吃吃吃!”蕭韻忙不迭地點頭,露出討好笑容,“我遵醫囑好生吃藥,四小娘子可能教我醫術?”
“小公子,把嘴張開。”
餘綻從懷裡摸出黑瓷瓶,小心地倒出一粒藥丸,捏在手中。
蕭韻乖順得大大張嘴:“啊!”
藥丸丟進嘴裡,湯藥堵住嘴一口氣灌下去。
餘綻看了看乾淨的碗底,滿意地點一點頭,對著蕭夫人頷首:“半個時辰後喝一碗薄粥,吃一隻白煮雞卵。午、晚兩餐仍舊薄粥,可以配一些切碎的白煮蔬菜羹。菜羹中少少放一點鹽。其他的,除了滾水,都不許碰。戌正我再來。”
什麼都不能吃!?
一番話讓他徹底忘了要學醫這件事。
蕭韻驚恐地睜圓了眼睛,哇一聲就哭倒在了母親懷裡:“娘!我餓!我要吃好的,雞鴨魚肉、魚翅燕窩、海參熊掌!娘!我要喝參湯!”
這個話從屋裡傳出去老遠。
聽到的人都面露驚喜。
其中就包括得到訊息匆匆趕來的蕭家老夫人和一眾夫人娘子。
當然,不包括餘綻。
路上與這些人擦肩而過,餘綻也不過就是閃身路邊,袖手看著珠翠紅妝們亂哄哄地過去,然後才帶著阿鏑去了客房看望鍾幻。
這一回鍾幻更加虛弱了。
餘綻看著他蒼白的臉色,心裡格外不是滋味。
當大夫就這樣沒地位麼?
治病前千央萬告,治病後不聞不問?
難怪師父生前對於那些有“不識好歹”名聲的人家,避之唯恐不及……
阿鏑輕悄走進來:“四小娘子,餘家……”
“不去。”餘綻打斷她,一口否定。
阿鏑張了張嘴,想想,低聲道:“小公子醒了,府裡已經乾淨了,小娘子可以放心回家侍奉母親……”
“我若走了,我師兄只怕就沒人管了。”
餘綻呵了一聲,“他只要不醒,一躺一天,都不會有人過來看看到底有什麼不妥。”
阿鏑沉默了下去。
“對於蕭家來說,他不過是個大夫。對我來說,他是疼愛照看了我七年的親人。
“二娘子身邊還有二郎君,還有我四兄。可師兄只有我。”
餘綻踏踏實實地坐在床邊,隨手翻著鍾幻的藥箱:“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