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夢見宮城裡漫天大火紅透了西半邊;一會兒夢見趙阿監一刀殺死了日新,然後自己也回手自刎;一會兒又夢見皇兄站在父皇的牌位前放聲狂笑;一會兒又夢見母后娘娘倒在鳳榻上,七竅流血;一會兒就夢見自己被沉入了太液池底,池水沸騰起來,嗆得自己十分難受……
餘綻輾轉反側,滿身大汗。
似乎有人在遙遠地呼喚她,她竭力想要回應,卻無論如何發不出聲音。
“師兄……師兄……”
就像是救命稻草一般,餘綻在夢裡大喊著這個唯一她能夠吐出的字眼。
可是出現在她夢裡的鐘幻卻被人用亂箭射了一身,倒在地上,雙眼圓睜,死不瞑目……
不不不!
那不是我師兄!
那個人絕對不是我師兄!
餘綻拼盡全力地否認。
雖然那張臉的確是鍾幻的臉,那具屍體也像是自己猜測的那樣身穿鎧甲,可那個人在死去的前一刻臉上滿帶著對世間的滿懷仇恨——
那不是我師兄!
不是!
他絕對不是我師兄!
“你不是我師兄!你不是!”
餘綻淒厲地大喊一聲,猛地睜開了雙眼。
“小娘子!小娘子那只是噩夢!”
阿鏑焦急的臉出現在她眼前。
呵……
是夢。
自己做夢了……
餘綻全身鬆懈了下來,立即便覺得頭重腳輕,咽痛鼻塞,咳了兩聲,開口說話:“幾時了……”
可是聲音已經嘶啞難聽。
“快到五更天了。小娘子怕是風寒,渾身火燒似的燙。好在剛才出了一身大汗。”
阿鏑手快腳快地抱過來一床乾淨暖和的被子,把餘綻包了起來,抱到一旁,然後將床上已經汗溼透了的被褥枕頭都換了乾爽的,再抱她回去躺下。
這才端了溫水給她喝,輕聲細語地稟報:
“尹娘子臨走囑咐了她們,怕是小娘子這一冬累得太狠,須得好生歇歇。
“等我回來,看見小娘子被夢魘著了。不過一時又安穩下來,也就沒打擾您。誰知入夜就發起熱來。
“尹娘子立即請了大夫來看,又熬了藥,您昏著就給您灌下去了。那時候您還掙扎來著……
“後來您睡了一會兒。汗出的多了。我本來想喊醒您來換衣裳被褥的,可您似乎又被魘著了……”
溫水入喉,舒服了許多。
餘綻垂眸看著自己手裡的茶碗,有些恍惚,半晌,低聲問道:
“我夢裡都喊什麼了……”
“嗯……含混不清的,只聽見喊,師兄別死,又說那不是師兄……”
阿鏑低下頭也看餘綻手裡的茶碗,掩下詫異眼神,也壓下了心頭的疑惑。
她分明還聽到了小娘子在喊什麼……
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