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說著,低下頭抽抽搭搭地哭:“我們大郎最是個友愛手足的人,可從來沒做過半件對不起兄弟姐妹的事。怎麼就被二郎這般厭恨呢?”
“爛泥扶不上牆!”賈氏狠狠地咬著牙,轉頭瞪了那老嬤嬤一眼:“我當年就說,讓他自生自滅!你偏說自幼抱了來,跟親生的一樣,可現在你看看!白眼狼,怎樣都養不家!”
重重地哼了一聲,安撫王氏道:“回頭你跟大郎說,不要理那賤婢生的小奴才!他自己便是隻虎,用不著那等下賤貨色做爪牙。”
頓一頓,又鼓勵王氏:“你孃家不是還有幾個兄弟?往後讓大郎多提攜提攜他們,也是一樣的。”
王氏臉上立即便裝了羞澀和歡天喜地出來,又謝賈氏體恤自己,心裡卻暗暗叫苦:自己那幾個紈絝兄弟,還不如韓橘呢!
不說婆媳兩個在內宅裡各懷心思、胡思亂想,單說韓橘。
他興沖沖地從外頭回來時,天色已近巳時,進門便問韓梧,卻得知已經走了,愣了愣,喃喃一聲:“如何也不等我?”
然後思及自己拿到的訊息,立即便把此事拋在腦後,渾不在意地大步流星走向韓震的外書房,又滿口喊熱,一疊聲地令人拿蜜沙冰去與阿爹共用。
外書房裡,韓震正苦口婆心地勸仍舊一臉死狗樣的韓樞:“不過是一條腿,又不妨礙你騎馬舞刀,又不妨礙你娶妻生子,有什麼了不起的呢?潘三還少了一隻眼呢,你可聽說過他妄自菲薄、自暴自棄的?”
韓樞有氣無力地答應著,一眼看見韓橘進來,忙不迭地令人把自己抬回房去:“大兄必是有正事尋阿爹商議,我就不在這裡礙事了。”
吵吵嚷嚷地便走了。
韓震看著他的背影,長長嘆息:“三郎,廢了。”
說完,他便轉過了頭。
所以,他並沒有看見,原本癱軟在軟兜裡的韓樞,後頸驀地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