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距離太近了，他的力氣太足了，玄鐵甲都沒抵擋住這道攻擊。

雲暮在受傷的刺痛傳遍全身的時候，因為這樣的背叛實在超出了她自身的經驗和預料，心底竟然湧現出一種恍然如夢的荒唐之感。

她把身子使勁往前抽離，硬生生讓那把劍離開了自己的身體，但隨之而來的是傷口處噴湧出更多的鮮血，彷彿地下的泉水汩汩流出，瞬間將玄鐵甲浸透成一片紅色。

雲暮轉過身，將腰間佩戴的“凌心”劍抽出來，劍身寒光凜冽，透出一股逼人的銳利。

她難以想象，不可置信，自己竟然有背對著敵人，對著自己信任的將士拔劍的一天。這個經歷連她在末世的時候，都沒有體驗過。

可是雲暮並沒有讓自己沉陷在被辜負的崩潰情緒當中，如今大敵當前，她若是敢示弱一秒，底下的二十萬大軍就會轟然而上，把他們屠戮殆盡。

在背後捅她這一劍的是高平，這個最初在她應徵時就帶著她在邊境迎戰突厥的男人，這個陪她班師回京的男人，這個深得皇帝凌君玄和大將軍林廷之信任的男人。

他是她的副將。

但這一刻，無論是什麼原因，無論是什麼苦衷。

雲暮行事果斷，此刻一句話都沒有說，也沒有讓高平說話的機會，她上前一步，抬手揮劍，乾脆利落地斬下了高平的頭顱。

事情發生的太快，高平在雲暮背後刺了一劍和雲暮斬殺了高平似乎都是一瞬間的事，凌國的將士們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就發現自己的正將軍和副將一死一傷。

沒等凌國的眾人發出譁然之聲，雲暮那冷靜又不容置疑的嗓音就響了起來：“把他拖下去。”

哪怕完全不理解剛才的變故到底是怎麼回事，但只要雲暮站出來做這個主心骨，而且以一副打不倒的模樣站在他們面前，他們就彷彿擁有了無限的勇氣！

於是，很快就有專門負責處理屍體的凌國將士把高平的屍體拖下去處理。

雲暮捂了捂自己受傷的肚子，她在劍拔出的第一時間就用水異能延緩了傷勢，控制了體內血液的流速，甚至現在已經讓身體在血小板的作用下封住了傷口，免得自己失血過多而死。

但這必定會影響到凌國軍隊計程車氣和她的戰鬥力。

雲暮的雷厲風行讓耶律圖察都震驚了，也讓那個在突厥人大刀下的小女孩震驚了，但小女孩回過神後，發出撕心裂肺的大吼：“不要啊，哥哥——”

雲暮從這一句話中，馬上理解了高平的那一劍，哪怕也許只是粗略的、不完整的理解。

她再次想起末世時那個首長的演講，他在末世的每一年過年時都會演講。

有一年，他說——

讓我們成長的從來都不是甜蜜，而是苦澀、陰影和淚水。你必須去理解那些你不能理解的人，你必須去接納那些你不能接納的事，你必須去跨過你不能跨過的那道坎。

你要理解背叛，然後更珍惜忠誠。

你要承擔心碎，然後更懂得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