闞鐸醒過來的,只是一睜眼,視野裡一片黑暗,有什麼東西罩在他眼睛上,他眼珠子左右轉動,感受到冰冷的金屬質感。
身體平臺在一個硬實的平臺上,手腳還有脖子上,都束縛著觸感一樣的金屬物。
陌生的地方,卻不是未知的環境,空氣裡隱隱浮『蕩』著鮮血和『藥』物的氣息,一瞬間,他就知曉,自己當下具體在哪裡。
多半是下城的某個實驗室,他自覺在之前的中央實驗室那會,消除了所有關於他身份的各種資訊,那麼這裡,他們是如何發現他的。
闞鐸心間的這個疑問,並沒有持續太久,很快就有人出來給他解答。
皮鞋踩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進來了兩個人,帶著興奮和喜悅的目光不加遮掩,直直落在闞鐸身體上,眼睛無法視物,因此其他感官,這時候變得更為敏銳。
“醒了啊?還挺快的,我以為起碼得明後天。”一個裹著笑意的聲音鑽進闞鐸耳朵裡,那人快步走到實驗臺旁邊,穿著一件長的白大褂,他就站在闞鐸左臂邊,此時彎下腰,目光裡都是狂喜。
他們這邊收到了中央實驗室傳來的資料,但那個時候末世還沒有爆發,後來由於通訊的意外中斷,他們同中央實驗室失去了聯絡,關於後續實驗資料和成果,就再沒法獲得,原以為實驗或許就此終止,沒想到老天竟然把這個實驗題送了上來,這是人類未來的希望,有了他,不久之後,普通人類都會開始擁有異能,身體更加強壯,生命週期更加寬廣。
他將全部身心都放在實驗中,致力於為人類美好的未來服務,上天果然是垂愛他的。要讓他在人類歷史上名垂青史。
闞鐸試著張開嘴巴,喉骨滾動,卻是什麼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研究員看闞鐸似乎想要說話的樣子,按照以往的習慣,他是不會和實驗體有交流的,不過這個實驗題不同,他不同於過往的任何一個。
研究員擰頭,讓助手把一個針劑拿了過來,取下透明的蓋子,隨後拿著針劑,數值朝闞鐸脖子上紮下去。
透明的『液』體緩慢注進闞鐸體內,闞鐸身體激烈掙扎了一番,帶來的後果就是,束縛在手腳還有脖子上的金屬圈,往裡收緊,他喉骨被金屬圈壓著,呼吸不暢。
研究員把用過的針筒遞給助手處理,實驗題臉部微有發紅,金屬鐵環雖然收攏,但還不至於會真的就這樣弄傷實驗體,最多會讓實驗體難受一會。
闞鐸手指鬆開握緊,再鬆開又握緊,然後續續伸展開。他眼珠子在黑暗中轉動到研究員所在的地方,隔著堅硬的金屬罩,盯著對方。
凌冽的視線甚至穿透了金屬罩,直『射』研究員,研究員面有一愣,隨後眼睛裡的光,亮得瘮人。
“沒有什麼要問的嗎?例如,你怎麼來的這裡。”實驗體恢復了說話功能,但沒有立刻就發問,反而薄唇抿得更緊,研究員於是好奇。
闞鐸腦袋轉動了一個很小的角度,他嘴唇乾涸,張開的時候,隱約可見一點蛻皮。
“你知道?”他的聲音低沉,好像從石礫裡發出來一樣。
“當然。”研究員甚至配合著點了點頭,哪怕實驗體根本看不見他的動作。
“那說吧。”闞鐸語氣平靜,完全沒有身處劣勢的自覺,他用命令的口吻道。
研究員倍覺有趣的發出了笑聲。
“是和你一起的那個青年告訴我們關於你的一切,他出賣了你,所以你現在才會在這裡。”
闞鐸當即就陷入了沉默了,這其實並不在他的猜想之外,他心中有了底,然而由另外一個人,來證實這個猜想,他心裡頓時就有一種暴戾的情緒漫了上來,倒不是憎恨出賣他的人,青年不喜歡他,幾次發生關係,都是被迫,他愛的人是在外面等著他的闞薇,闞鐸憎恨的是這個命運。
他甚至有點後悔,不該太過仁慈,來到下城的那一天,就該直接施以報復。現下,因為他自己的一時疏忽,又陷入這個境地中。
然後,怎麼樣?繼續重複曾經重複了很多次很多天的遭遇,過去他算是消極對待,因為對所有的一切都倍加失望,沒有真的努力去做出過什麼改變,現在不同。他有期盼,有渴求,如果一直這樣被束縛在實驗室裡,恐怕不久,他就會被人遺忘。
不行的啊,他絕對不允許許從一將他遺忘,他們的糾葛,從見面的那天,就已經生成了,這一生,至死方休。
意外的,說了兩句話,統共加起來不到四個字,躺著實驗臺上的男人就再沒吭聲。
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