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講,省得他多心。明日開始我和你一起找目邰宸。”阿梨關照著,望了望天色,笑意盈盈道,“少爺知道可以赴考了,一定很高興。“
伍子嘀咕一句:“你什麼都替他想好了。不能考試,怕他心煩;可以考了,又怕他多疑,缺了自尊。”
阿梨璨然而笑,長袖猶在微搖間,掃帚下的積雪調皮地飛灑過來。伍子機敏地躲開,抄一把雪團揚手。院子裡雪花紛紛,兩個人的袍袖隨風而舞,兩隻棲在樹枝上的鳥雀�耄�衿鴣嵐潁�樗孀帕礁鋈說幕緞ι��上蛟洞Α�
城西果然蕭索,偶有商鋪酒肆,樓簷下的鐵馬錚錚,破舊的族旗烈烈飛揚。沿街也冷清。
放眼望去,一溜兒的貧窯窟,地上的積雪被踩得溼漉漉的,行走的路人也是瑟縮著身子,滿臉勞頓困苦的表情。
因為來得早,阿梨心中有些茫然,低喃道:“這怎麼找呢?”
“別急,等太陽出來,人會多。“伍子自信地回答她。
當陽光透過雲層輕灑地面,街面上來往的行人果然多起來。阿梨站在路旁,風從四面八方吹來,揚起她的衣訣裙角,好像她就是一張鼓漲的帆,即刻就要乘風而去。
遠望街面另一端的伍子,他正攔住一名行人比劃著什麼,那行人擺擺手低著頭離開。伍子失望地轉臉看她,她笑著揚手示意,長髮在澄淨的日光下拂動。
有人站在她身側,她警覺地轉頭。巡邏的守城兵卒玄甲筒袖鎧,銀亮頭盔耀目,近似犀利的眼光審視著她。
阿梨若無其事地攏緊頭帛,嘴角牽起一抹譏笑,又淡淡漠漠地轉過臉。那兵卒嘀咕了一句,終經不住寒風刺骨,心有不甘地走了。
夕陽逐漸西落,兩個人打聽了大半個城西,一無所獲。
“明天我們繼續找。”伍子說道。
一連幾天,還是沒有邰宸的蛛絲馬跡。
伍子決定將尋找範圍擴大到靠近城西的郊外,那裡散落幾十家茶寮旅舍,一些進城的外鄉人為省錢,多半會寄宿此地。
“邰宸有可能不在都城。”阿梨表示同意。
翌日他們去了城西郊外,那日天色晴朗,郊外果多形形色色之人,南腔北調,其中不乏沿路乞。
阿梨一臉興奮。伍子卻發現了異常。
有人在跟蹤他們。
跟蹤者在後面若隱若現,與他們始終保持十幾丈距離,眼光時不時掃向他們。衣著與普通人無異,裡面香色麻飛魚袍衣訣被風輕揚,無意露出了破綻。
一定是裴元皓派來的。
遠處的人影,笑著對阿梨道:“今日走得累了,裡面人不少,咱們找個人問去。”
正巧有位老者獨自在一角飲酒,兩個人過去,坐在老者對面,伍子照例問:“大爺,您有沒有見過面部猙獰可怖的中年男子?”
老者喝下手中的酒,又滿上,眯起眼睛道:“我一生看見長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多了,小姑娘不要看,看見了做惡夢。”
阿梨見老者說話和善,也笑著搭話:“以前長得挺俊的,後來遭了大火,臉被燒了。“
“造孽。”老者搖頭,呷了一口酒,嘴裡回味一番,又點頭,“前幾個月倒見過一個,問他他不說話,後來就走了。”
“去了哪裡?”兩個人幾乎異口同聲問。
“克清和尚把他帶走了。”
“克清和尚又是誰?”
老者手中的酒壺空了,將酒盞重重一放,扯著嗓門喊:“拿酒來!”
酒保聞聲跑過來,一把拉起老者要趕他走,“田大爺,你可是賒了三十文了,先回家把錢拿來再喝吧。”老者嚷嚷著不肯走,酒肆裡的另外兩名幫傭過來,幾個人連推帶搡將老者轟出了店外。
阿梨伸手正要替老者掏銀子,伍子注意到那人正往這邊走來,及時按住了阿梨,在她耳邊低語:“先別急,咱們明天找這個田大爺。”
阿梨回到邰府時值日落,霞光滿天,府裡的景緻漣漣如金。
這樣的時辰正好趕上晚膳,阿梨難得可以休息一會兒,等紅燈高掌時分,裴元皓會回來。
今日老者一番話,讓人有了一絲希望。阿梨心情愉悅,邊哼著小曲邊轉過屏門,連腿腳痠疼忘記了。
復廊深處一個修長的身影,猩猩紅披氅依稀在盪漾。細微的霞光映照那對深邃的眸子,就這樣一瞬不瞬地注視著她。
阿梨防不勝防,整個人一顫,心虛地喚了一聲。
“大人,怎麼這麼早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