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一間房門突然開了,從裡面擁出一對男女。他們見被阿梨親眼撞見,慌忙鬆開了手,矜持地垂眸不語。
原來是閔生和丫鬟麝月。
想是出來得匆忙,麝月淺粉的兜肚搭在胸前,露出白皙的肌膚,那裡還有一片嫣紅,像是被誰咬噬過,紅得透出血絲來。
眾所周知,閔生是冰藍的老相好,今日怎麼會跟麝月在一起?阿梨並不理會他們,從他們面前高傲地走過,眼睛卻四下找尋,然而卻看不見冰藍的身影。
她已經搬到了芷媚以前的房間,門外花團錦簇,想是樓裡施養得精細,奔放熱烈地開著。守在外面的丫鬟綻開笑顏,開了房門,阿梨徑直走了進去。
房間佈置得花光側聚,清香裊繞,那位霍大少拘謹不安地站著,討好似地朝她笑了笑。
阿梨的嘴角微微牽動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兀自坐到撫琴旁,悠然問道:“霍少爺想聽什麼曲子?”
霍大少連忙擺手,“我不是來聽曲的,就想跟你說會兒話。”
從桌上拿起紫砂茶壺,阿梨給霍大少的茶碗裡添了點茶湯,再自己倒了一碗,端起來慢慢抿著,“想說什麼?”
霍大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阿梨優雅的動作,嚅囁了半晌,才鼓足勇氣道:“阿梨,我想贖你出去,我要娶你。”
阿梨一愣,隨即淡淡笑了笑,“我是被人包了的。”
“我知道,不就包到秋天嗎?很快的。”霍大少急促地說道,“阿梨,我求你,過了秋天你不要跟別人。”
阿梨的心無端地抽了抽,彷彿聽見有個聲音在對她說:“明年的這個時候,如若我還記得你,我會親自接你出去。”
是很久很久的事了,淡得差點讓她忘卻,如今想來,那不過是一句怪誕的玩笑罷了。
她暗自吸了口氣,面上還是盈盈笑著,聲音掠過一絲無奈,“我的價位太高,鴇母是不會輕易放我走的。”
霍大少趕緊從懷裡掏出三張銀票,放在阿梨面前,“我算了算,這些夠包你半月不見外客,以後我再想辦法。”
阿梨用纖纖雙指掂起銀票,漫不經心地瞄了一眼,開口道:“半月很難說,你知道別人出的價錢比你……”
“我回去再拿,鴇母要多少,我照給。”霍大少鐵定了心,咬牙道。
阿梨的面上還是不露痕跡的淺笑,端起紫砂茶壺,再次給霍大少添茶。
霍大少前腳剛走,鴇母后腳就進了房間。
“真夠大方的,這姓霍的有點傻。”鴇母數著手裡的銀票,掩飾不住的得意。
對她們來說,每次客人滿腔熱情的來,隨後鴇母進來收錢,不過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但今日阿梨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她靠在榻椅上,語調一點起伏都沒有,“我想歇會兒。”
鴇母用疼惜的口氣道:“乖阿梨,就睡一會兒,想見你的都排著隊呢。”
她扭著腰走向房門,後面的阿梨突然想起什麼,問:“今兒個怎麼不見冰藍?”
鴇母哼了一聲,不屑道:“病了,躺在房間裡呢。三天兩頭裝病,怕是不中用了。”
房門在外面小心地掩上,一時間房內鴉雀無聲,靜謐得令人窒息。
阿梨摘下頭上八寶青鸞金步搖,在暗淡的光線下靜靜看著。精工鏤雕的青鸞花枝,鑲嵌拼貼用到了極致,一串銀桃垂珠競出五色輝映,這是頭牌姑娘才有福氣戴的。她看著看著,眉心愈皺愈深,猛一甩手,金步搖飛落在了地面上。
垂珠碎濺,滿屋子都是滴滴答答的聲音。
淡漠
這日,阿梨起得比平時早了些,伺候起居的丫鬟不在,她起身走過去將窗戶支起。窗外就是綠蔭濃密的後花園,天空刺白得讓人眼晃晃的,風兒也靜止不動,晨曦勾起她纖細的身形,在窗邊烙如剪影。
將近半月未見下雨,大地被烘烤得廖無生氣,暖風撲在臉上,一股悶悶的感覺,她斂了眉頭,想重新將窗戶掩上。正在這時,卻望見冰藍出現在班駁的濃蔭下,不安地來回走動著。
病癒後的冰藍愈發的瘦,臉上的香粉縱是塗得再厚,還是掩不住的憔悴。此時她胸前捂著個青布包,警覺地左右顧盼,似乎在等待著什麼人。
不一會,閔生出現了。
冰藍迎上前去,輕聲耳語了幾句,將青布包慎重地交到閔生手中。
阿梨睜大了雙眼,直至樹蔭下的人影都消失了,這才一驚,匆忙盥洗完自己下樓。
她徑直到了冰藍的房間,推門進去,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