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是我的女人。”裴元皓悠然摘下一株木芙蓉,掂在手指間來回滑動,“花開堪折終須折,這是規矩。”
他的話裡含著輕蔑。楊劼腦門一熱,衝口道:“你不是花了五千兩嗎?我連本帶利還你!”
裴元皓目光凜然一閃,冷聲道:“我沒打算讓給你的意思。何況裴某碰過的女人只會抬高身價,轉手就是上幾萬,你拿得出嗎?”
“你——”楊劼噎聲,渾身血脈翻騰,雙拳緊攥要滲出汗來。
裴元皓輕笑一哼,嘴唇邊揚起一抹似無微有的譏諷,極為不屑道:“楊少爺果然還是半個小孩,話語欠思量。你現在吃穿全靠楊靖業,出了府門連自己都保不住,你還能保護一個弱小女子?青樓是個無底洞,你若是鑽進去,就是傾家蕩產還是出不來!何況別說是五千兩,我猜讓你掏出五百兩你都沒有!”
楊劼面上顏色盡失,連一句有力反駁的話都想不出。裴元皓身上的霸氣壓迫得他抬不起頭,儘管兩人面對面,總給他一種居高臨下的錯覺。
是因為裴元皓紆金佩紫的身份?還是那得理不饒人的霸道?楊劼無言抗爭。他仍是咬牙挺著,眼睛裡不知何時有了隱隱的挫傷。
“來人,送楊公子出去。”裴元皓沒有任何表情地打發楊劼走。
楊劼垂下眼眸,長風颳過腳下枯枝殘葉,那種衰敗的顏色,恍然自己也似這樣衰敗了。
“裴大人,我不會甘心的!”臨走時他恨恨地說。
裴元皓唇角一揚,冷笑道:“回去好好磨鍊磨鍊,啥時翅膀硬了再來,裴某隨時奉陪!”
目送楊劼走遠,裴元皓臉上的笑意被一種寒冰代替,袖口突地一甩,揚起凌冽的掌風。正祥會意,走過來恭手道:“大人。”
“奇怪……”裴元皓鎖緊眉頭,低語道,“楊劼怎麼會出現在太子行宮?他去都城幹什麼?”
“小的也感覺蹊蹺。難道真的跟大人所查的事有關?”
“不得不猜疑啊。回都城後,找張公公問問。”
“那個阿梨姑娘就在大人房裡,大人何不先從她口中得到點答案?”
“阿梨……”
裴元皓大步流星朝院子走,幽暗庭院一場秋風剛剛掃過,芳香的芙蓉墜落紅花瓣,桂花樹飄下綠色樹葉,從房間裡飄出來的瑞腦的清香,一縷一絲地悠盪。裴元皓似乎毫無知覺,一把撩開珍珠屏簾,徑直走了進去。
魔變
初開的素心蘭,娉娉婷婷,正如房間裡阿梨纖細的疏影。畢竟年輕,皇帝隨身御醫調理得好,一劑良藥下去,阿梨已經是活蹦亂跳如初。她正站在銅鏡前想著心事,鏡中的她素面淡然,新換上宮中流行的碧色如意穿花鳳的紗羅,一如荷之出水,不沾塵染。
或許是第一次感覺那種千重瓣,薄如蟬,熨帖得就像為她本人定製般。那觸感就像楊劼溫熱的手撫過,已經很久了,縹緲稀遠的……她想著他,想著他柔軟的唇舌與她纏綿,那樣美好的夢,就像這薄紗,經不得一使力就片片破碎了。
相思就是魔,纏住心脈不能自拔,每次想起楊劼就會血潮洶湧,痛楚不堪。
直到身後的珍珠屏簾嘩嘩亂響,阿梨回身。
裴元皓直面對她,那對深不可測的眼睛裡有著莫名的闇火,似乎一觸即燃。
阿梨猛地一驚,心急劇地收縮了一下。
她警惕地盯著他。
“裴大人,有什麼事?”
他的眼光忽明忽暗,刻痕分明的五官映著一絲極冷的寒意,“給我上去!”
粗大的手掌**住她的腕骨,阿梨露出驚恐萬分的神色,可是裴元皓的力氣驚人的大,她只好跌跌絆絆地任憑他拽著上了樓。
裴元皓一直到了窗前才止步,長窗推開,風驟然大起,吹起他們的衣帶發縷。
此地隸屬鴻順堂館的內院,前面廣袤無際,放眼巷道綿延,花草掩映下還能見到通往堂外的青石道。此時風兒飄掃亂紅,楊劼熟悉的背影漸漸遠離,阿梨一眼認出他來。
“少爺——”
她張嘴大喊,然而楊劼無論如何已是聽不到了。失望和悲哀湧上心頭,阿梨憤怒地瞪著裴元皓,“他是來找我的,為什麼不讓我見他?”
裴元皓淡淡道:“男人有時候是很自私的。你是我的女人,眼睜睜看著你跟你的小情人見面,我沒這肚量。”
阿梨微怔,隨即明白自己的處境,不由也冷聲回敬,“我不會是你什麼人,如果你厭煩了,可以馬上趕我回觀香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