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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這麼點小事,到現在還沒查到,笨死了!”袁黛兒有氣沒處放,兀自罵了幾句。侍女不敢再說,慌忙低著頭退下了。

袁黛兒生了半天的悶氣,小六兒才回來。袁黛兒急迫地問道:“怎麼樣?”

“奴才打聽到了,那個阿梨姑娘原先是南州觀香樓的,遭了大火,鴇母帶著幾個頭牌出避都城。如今樓里正搞窩裡鬥呢,原先的那家叫喜春坊,覬覦‘觀香樓’御賜牌子已久,那鴇母眼看撐不下去了,正急著將手裡的姑娘脫手。”

“那阿梨可是已有買家?”

“她被人長期包了,誰都不敢動她。鴇母正等月底包期一到,狠狠大賺一筆呢。”

袁黛兒的臉上沒了陰影,瞳孔開始閃亮,“這麼說,就算現在開價十萬兩,到了月底還不止?”

這便好了,她到時儘管拿十萬兩銀子去取悅楊劼,楊劼也不一定能得到那個阿梨。

想起他們相擁而泣的情景,她的心裡有澀澀的酸。

楊劼是她十九年來唯一動心的,她不願失去他。

她苦笑了一下,不禁喃喃低語道:“那個包下她的人看來有權有勢,要是再包她一年就好了。”

小六子耳尖,諂笑道:“公主,奴才連那人是誰都探聽出來了。”湊近袁黛兒身邊吐出三個字,嘿嘿幾聲,“公主,您得賞奴才。”

袁黛兒驚得睜大眼睛,半晌才哈哈大笑,純然孩子氣的笑,“原來是這樣!若是他還記得她,這事就好辦了!”

妖姬

翌日紅日東昇,袁黛兒的馬車早早等候在通往宮門的御道旁。退朝的鐘聲正轟鳴,宮牆外棲息的烏鵲撲騰著翅膀,天空揚起漫天柳絮。

遠遠望去,散朝的大臣或騎馬或轎子。頃刻間,宮門一帶安靜下來。

袁黛兒耐著性子等待,她知道,裴元皓還沒出來。

過了良久,傳來馬蹄踏破青石道的聲音,不急不緩的。此時袁黛兒望過去,御道上出現一匹白馬,馬上的人猩紅披氅,氅角迎風獵獵飛揚。

袁黛兒不由一個恍惚。

裴元皓給她的印象,總是猩紅的披氅高居馬上,不禁讓人想起大漠沙沙長風如歌。

袁黛兒活了十九年,很少看見裴元皓露齒而笑。他的話不多,臉上似冰冷漠,近乎刻薄寡情。

愈是如此,愈是震懾人心。誰都怕他,包括太子袁鋮。

此時馬蹄聲近在耳畔,袁黛兒吩咐車伕繼續趕路,從車內探出頭,朝迎面而來的裴元皓燦然一笑,“裴大人,聽說夫人前幾日病了,身體好點了?”

裴元皓早望見袁黛兒的馬車,勒馬緩行,開口道:“前日就好了。她是你皇姐,你怎麼不去看她?”

他的聲音極沉,眼觀前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誰把我當皇妹了?”袁黛兒脫口而出,用賭氣的語調說道,“皇姐是金枝玉葉,我卻惹人討厭,還是避開點好。”

裴元皓的目光轉了過來,打量一下袁黛兒身上的男裝,神色有了暖和,“你這身打扮又上哪兒?南門的桂花開得正旺,景緻不錯。”

他對袁黛兒,還是很客氣的。

袁黛兒心境一閃,小心翼翼地試探道:“南門大街最近新來幾個豔妓,人長得貌美如花,聽說是從南州來的。”

裴元皓的目光直視前方,臉上不起任何漣漪。袁黛兒倒急了,進一步說道:“南州的觀香樓被燒了,鴇母帶了最豔麗的來都城,聽說還御賜匾額呢。裴大人要不要去看看?”

“最近很忙,沒這個閒心。”

裴元皓說這話時,語調十分平靜,神情依然淡淡的。

他不再多言,揚鞭驅馬,陽光將他的背影拉得波動不定,漸漸模糊,倏忽間消失在袁黛兒的視線中。

袁黛兒想張嘴來不及了,心內不免失望,使勁扯了簾子,“這個裴元皓!”

聽別人說過,裴元皓七歲從武,平江山,定乾坤,戰場上肆意馳騁,對皇家稱得上嘔心瀝血。但是他的生活卻荒**爛得連皇上也搖頭,他可以徵歌逐色,終日沉迷於聲色犬馬,又可以一夜間將身邊的女子棄如敝屣,毫不留情。

他最不在乎的,就是女人。

有詩云:“妖姬臉似花含露,玉樹流光照**;花開花落不長久,落紅滿地歸寂中。”(注)大抵指的就是裴元皓那樣的生活。

阿梨姑娘就如詩中的妖姬,這個裴元皓怕是忘記她了。

(注:引自陳後主名作《玉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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