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宸磨了磨牙,擠出一句:“你別得寸進尺!”
孟雍仍伏在她耳畔,笑道:“怎麼是得寸進尺?夫人剛才不是叫得很順口?”
趙宸斜睨著他,覺得他像極了奸計得逞的狐狸,尤其是在掃過她身上衣衫時。
“我覺得…”她撇撇嘴,“最近床有點兒擠,你以後還是都打地鋪算了——”
說完,自己轉著輪車就要進粥棚。
沒有他那樣靈通的訊息,她照樣有其他的路子去查,也不過冒險點兒罷了…
孟雍好笑地拽住她,對偽裝成家僕的手下吩咐完,推著她轉向棚後的小木屋。
“夫人剛才說什麼?為夫沒太聽清楚。”他將她抵在軟榻上,困著她不能動作,“都還沒怎麼著,夫人就要始亂終棄不成?”
小人兒像一汪水,薄裙輕紗入手泛著溫度,誘著他不自主地越湊越近——
趙宸一腳蹬在他腹間,將距離定格,恨聲道:“本王現在感覺很糟糕,你最好在本王換下這身破衣服之前,管好你自個兒,不然…”
她微微眯著眼睛,眸光上下掃動著他,毫不掩飾地透出某種危險意圖。
自打在他面前穿上女裝,她幾乎時刻都處在高度警戒中,半分安全感也沒有,近似風聲鶴唳,更別提他此刻明顯被撩撥得滿眼侵略。
“…”孟雍啞然失笑,輕輕拉下她的腳,俯身一把將她抱起來,走到窗扇前。
趙宸活像只炸毛的刺蝟,掙扎無果後,板著他的肩頭就要發力撂倒他。
“別亂動!”孟雍把她放在窗沿上,微微推開窗,“看看,有什麼不對勁兒?”
趙宸滿心不自在,拍開他的手,“哪兒都比你對勁兒!”
“乖,再仔細看看。”孟雍好脾氣地哄著。
見他沒再動手動腳,趙宸漸漸平復下來,順著窗縫向外張望,很快發現異常。
明明受災最重的仙居縣,此時能看到的活人,卻好像比周圍的縣還多——
“老三之所以先來仙居縣,不止是因為這兒受災最重,也因為這兒最特殊…”他的聲音被先前的貪念磨去清亮。
“暴雨後水位激漲,但卻並沒越過堤壩,所謂水災也只是在河道附近的幾處,當時沒人預料到會地震,所以都沒注意堤壩…唯獨仙居縣。”
他頓了頓,“再準確的說,唯獨陶四海那個知縣。”
趙宸詫異地一挑眉,忽然明白了什麼。
孟雍繼續道:“暴雨的第三天,他疏散完河道附近的百姓後,召集全縣民眾,勸說他們收拾家當,到附近的高處安頓,並承諾安置好便會開倉放糧…”
“當時受災點不多,所有人都不以為然,儘管他挨家遊說,也沒人願意離開…他還是帶人將糧食運到高山、四處收集藥材…做足了大災的準備。”
他垂眸微笑,“第六天,震災、決堤…事實證明他似乎真的能未卜先知——”
“未卜先知?”趙宸嗤笑,“天災難測,那位陶知縣怕是早發現到人禍了吧!”
也只有發現堤壩的偷工減料,才會在暴雨幾日不停時,想到堤壩可能會決毀。
也才會提前做出種種不合常理的舉動…
可想而知,要不是陶四海早做了各式準備,仙居縣只怕已經成了死地——
孟雍道:“災患沒來時,他最多被認為是緊張過度,但真的起了災,他做得這些也就惹人注意了…尤其是對那些心知肚明的人。”
這場災患遍及小半個江南,常理說老三最先要做的就是毀滅證據、安撫民情,爭取不要讓人懷疑到堤壩上。
但殘破的堤壩畢竟還擺在那兒,稍一檢查,質量不過關必然是瞞不住的。
那老三僅剩的選擇,也只有賊喊抓賊,主動把這樁貪汙給揭出來。
找個替死鬼,再把大頭栽給賈涪那個死人,才好將施荃從這案子裡洗乾淨…
可現在出了個陶四海,誰也不知道他究竟察覺到了什麼,又掌握了什麼證據,老三怎會容許這種不確定的因素——
趙宸想了想,問:“你既然這麼清楚,怎麼不派人護著他點兒?現在聽那個縣丞的意思,他估計已經沒命了,知道什麼內情也沒用了。”
孟雍搖頭道:“我也是昨兒晚才瞭解這些,當時陶四海已經不知所蹤,到今兒早上我收到訊息時,派出去的人也沒找見他。”
“他從震災開始,便帶人去堵決口,之後又和災民同吃同住…我已經派人去兩邊打聽了,應該很快會有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