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僵住。
趙宸撐著下巴,遠遠打量起他的模樣。
有六分猙獰、兩分狠戾、一分瘋狂,還剩下的一分,竟卻是懼怕,頸間的絲巾都難遮她留的傑作,那條醜陋的傷疤…
哎,這可太讓她喜歡了——
趙宸心氣兒順了,示意宮人放她下地,自己一瘸一拐地走了過去,狀似親暱地湊近,又盯了他幾眼。
三皇子緊咬牙關,好半晌才擠出一句,“你別欺人太甚!”
還當能說出什麼狠話呢…趙宸呵笑,“本王何曾欺負過人,三皇兄,慎言啊!叫人聽去可要誤會本王的。”
不過是個狗東西罷了,怎配和人相提並論。
三皇子明顯也聽出她的話外音,捏緊的手咯咯作響,可還是忍住,他的外祖父…丞相大人,剛告誡過他。
讓他暫時、暫時不要招惹這人,等到——
他突兀地冷靜下來,“武親王不是傷重快死了嗎?現在好的這麼快,不怕讓朝中諸公白‘擔心’了嗎?”
趙宸聞言掃過殿前其餘人。
各色各樣,百態橫生,可卻都似在關注著他們。
忽地,趙宸聲音一高,迴響殿宇,終是吐出憋了許久的三個字——
“江南案。”
“這可是咱倆‘豁出命’才查出來的,現在連個聲響兒都還沒有,誰會甘心去死呢?你嗎?”
自回京,江南案便無人提及。
要不是吏部尚書施荃已被下獄,整件事竟都安靜的像是從未發生。
所有人彷彿也都希望她沉默,不要再提,連命她出京暗查的楚皇,也跟他們一般只揪她的錯處。
他們都默契地在用過錯來逼她閉嘴、知情、識趣——
趙宸是明白的。
也許是一場交易,也許是丞相和楚皇兩方的互相退讓。
一方捨棄施荃和幾名地方官,用以平息民憤;一方收回吏部職權,或許還得到其他的,於是不再深究、牽連…
他們彼此心照不宣,其餘人也都習以為常。
沒人會在意什麼江南百姓,也沒人會在意陶四海那些堅守之流——
趙宸瞥著三皇子扭曲不堪的臉,笑笑,越過眾人走進殿中。
可她這人,從沒懂過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