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乾的是傭兵,還有藏在陰影中的盜賊,不用驚訝,即使是旅館也不能拒絕一個帶著遊蕩者徽章的瑟吉歐人。
旅館老闆熱情地打起了招呼。事實上,他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籠罩在兜帽之下的旅人。看不清面貌,中等個頭但消瘦,半舊的手杖,沒有行李,長袍下襬出乎意料的乾淨:這是個富足的紳士。
“客人!”他以稍嫌誇張的熱情提高了嗓門:“歡迎來到麋鹿旅店!”、
有人鬨笑:“得了吧!這是第幾個麋鹿?”這句話成功地引起了一陣快活的笑聲。
老闆並不生氣,“父神在上,感謝麋鹿!”他笑眯眯地說道:“也許是第九或者第十?神佑吾王!”
旅人在笑聲中來到吧檯前,“我的隨從告訴我熔岩之城的麋鹿旅館得加上街道名作為字首。”
“沒錯。”老闆——這兒的人們叫他“艾德諾爾”——點頭表示同意:“您有一位真正懂行的隨從!在這個乏味的年月裡可真難得!”
“我想這裡有乾淨的房間和熱水?”旅人並不理會艾德諾爾的恭維,“還有除了鹹肉和黑麵包之外的食物?”
“應有盡有!”艾德諾爾——在阿肯特迪爾語中代表了長子,旅館的老闆滿面笑容,他在吧檯後作勢彎彎腰,表現出一個誇張的禮節:“艾德諾爾·特魯德隨時為您效勞!”
稍稍落後的沙彌揚人這時才來得及說話:“每個旅館的老闆都會這麼說,”她撇撇嘴,“但人們總能發現各種不盡如人意之處。”
艾德諾爾朝貝納德聳聳肩:“我的客人,”他從吧檯裡走出來,朝招待——一個看上去大約十五六歲的男孩招招手,然後老闆繼續說道:“您只要別和家裡比較就好。阿湯,”他對男孩說,“帶客人們去房間罷!”
就像艾德諾爾所說,和家裡比較起來,這裡的房間差強人意,結實的木床,亞麻床單和羊毛毯,小小的盥洗室,粗苯的木桌和用三根木頭隨意釘起來的凳子——但如果沒有更多的要求,其實已經足夠滿足旅人的需求。
“我們的旅程已經結束——如果沒有其他的一些變化。我正在設法使貝納德相信,在熔岩之城我就會像呆在格蘭斯那樣好。畢竟這裡有法師協會,沒有哪裡的城市會比這裡擁有更多的法師。我告訴她,我並不需要一個會將我帶入麻煩中的隨從。
貝納德看上去有些受傷。但很快她滿不在乎地告訴我,她毫不在意。不論我同意與否,她決意按照沙彌揚人的傳統呆在我的身邊。‘我尊重您的一切看法和決定。’她這樣說,也僅僅只是這樣說。我認為還有另一層意思——‘僅此而已’。她決定繼續做我的隨從,直到我踏入蘇倫的森林,而薩貝爾人的星見們認為我需要另一位侍從。
見鬼。”
鵝毛筆在羊皮紙上重重地停頓了一下,確保厚實的紙面上出現一個明顯的凹陷之後被放回了墨水瓶中。
夏仲推開椅子站起來。他任由半乾的信件就這麼攤放在桌面上。七葉法師拉開墨綠的亞麻窗簾,由玻璃和布料所隔絕的雨聲更明顯地傳了進來。冬雨陰沉而連綿不斷,和夏日的暴風雨截然不同。整座城市在冬雨中懶洋洋地休憩,但其中並不缺少忙忙碌碌的人群。
“據說這裡的冬天從不曾看到摩爾卡特的造訪。”午飯時法師如此說道,“這種說法略顯浮誇。”
沙彌揚人停下在麵包上塗抹果醬的動作。“大人,”她語氣平淡地說,“本地人非常認可這個說法。”她聳聳肩,繼續為麵包片抹上厚厚一層覆盆子果醬,“他們說,若能在冬天有幸見到日神的車架,意味著未來的一年都將有好事發生。”
這是他們度過的乏味無聊的第二天。寒冷並且毫不停歇的冬雨打消了夏仲和貝納德出門的一切慾望。他們重新整理了行李,發現並沒什麼值得補充的部分,甚至包括法師的書籍和典籍。
法師開始寫到達熔岩之城的第一封信。他習慣地描寫了整座城市:“至少在看到的地方,尚能稱平靜和富足。”意思是街區裡少有金手指和乞丐,而他走過的街道也儘量鋪上了石板,街角掛著油燈,傍晚來臨時能看到點燈人來回穿梭。也許富人區和貧民區有不一樣的景色,但至少在更多人聚集的普通街區裡,秩序為每一個都提供了服務。
這潮溼而寒冷的天氣甚至讓七葉法師的節奏也慢了下來。他決定最近的日子就呆在旅館裡哪兒也不去,儲物袋裡裝滿了能讓法師忘記一切的東西——法術典籍,來自老師莫里克斯的饋贈;旅途中所收集到的手札和各種時期的筆記,從迴歸紀初期到最近十年前,不一而足;甚至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