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其爾的微笑出現在昏暗而狹窄的樓梯裡,“夏仲先生,”他的聲音撞在厚實的,被保護在重重法術之下的石牆上,“在塞普西雅和艾裡菲克的面前,我們永遠無法控制貪婪。”他意有所指,而法師則瞬間瞭然。
那是法師用盡所有時光對魔法和知識永無止境的追求。
貝納德默默無言地跟在兩位法師身後。在這神似星塔的地方,她的注意力總是不能很好地集中在七葉法師身上。沙彌揚人不止一次想起在遙遠故鄉同樣昏暗的建築中,那些永遠不會被再度開啟的房間,自大屠殺之後,蘇倫之光從此沉默。
也許走了三十個卡爾的時間,或者短些或者長些,他們終於停在了某扇黑色的門前。毫不起眼,它只有一人寬,一人高,貝納德認為高個子就得彎腰走進,不然準會磕到腦袋。
事務官握住黃銅的門環,似乎毫不費力就拉開了。“只有在格爾多斯戈多註冊服務的事務官才有資格開啟圖書館的大門,但是我們並沒有資格走進去——至少在工作時間。”法其爾衝夏仲俏皮地眨眨眼睛,“安博先生,進去吧,圖書管理員塞繆爾女士正等待您的大駕光臨。”
他笑著向後退了一步,然後做了一個“請進”的手勢。
門扇之後,是一個廣闊到無法想象的世界。客人們沒有見到成排的書架,更沒有如格拉斯大圖書館中堆積到天花板高度的書籍。彷彿將格爾多斯戈多外的天空搬到了房間裡,不,是將宇宙放在了這裡。近處是濃黑,然後過渡為深厚的靛青,接著是混雜群青的絳紫——綺麗而燦***最上等的歐珀更讓人注目,龐大的星雲盤旋在這自稱一方的宇宙中心,彷彿傳說中父神的長袍,星光的色彩比諸神之光更為絢爛。
夏仲吸了口氣,他曾在文獻和典籍中讀到這樣的場景——格爾多斯戈多的“星空”是法師協會最大的奇蹟,他們樂於向每個人宣揚來自魔法的力量,但不管是多麼宏大且驚人的想象都無法敵過現實——他目瞪口呆,嗓子眼兒裡幹得冒煙,而這顯然並不因為口渴。“塞普西雅啊,”七葉法師語帶敬畏,“這真是太讓人……”
法其爾帶著笑意的聲音在客人的身後響起:“請進吧,安博先生。”
沙彌揚人卻攔住了他。“您得帶我一起,不然讓我進去也可以。”女戰士心平氣和地說,“我不能放任一顆幼星離開我的視線,在長老們為您更換護衛之前。”
七葉法師說:“在格爾多斯戈多的星空,任何護衛都是不需要的。”
“也許的確如此。”貝納德痛快地承認,“但沙彌揚人有沙彌揚人的規矩,我們視傳統為一切的根本,而守護星見則是最重要的傳統,”她看看七葉法師的表情,補上了一句:“最重要的之一。”
事務官恰到好處地插進了保護者與被保護者之間,“噢,也許是我忘了說?”他神情自若地開口:“這裡只有法師才能進入,可愛的小姐,”法其爾的笑容看上去格外真誠,但說出的話比窗外的冬雨更冷,“我認為您是位出色的戰士,但哪怕一葉徽章您也戴不上。”
沙彌揚人看上去對此毫不在意,她只是將手放到刀柄上,“這兒不會比莫利亞的丘陵更險峻,也不會比火焰軍團更危險。”女戰士聲音平靜,“閣下,能命令沙彌揚人的只有星見。”
法其爾終於不再遮掩他難看的臉色,但事務官還是保持了最大限度的剋制:“安博先生,您必須遵守規則。”他不再理會這個野蠻的異族戰士(“女神吶!沙彌揚人!戰士!甚至她還是個娘們!”),“我發誓這條規則不針對任何人,但也沒有誰可以例外!”
在侍從和事務官互相朝對方噴火之前七葉法師終於開口:“我說!”夏仲認為自己的表情應該不會比法其爾更好看,“我可以認為閣下——法其爾先生和貝納德女士都是成年人麼?”他的口氣平板且充滿嘲諷,“假設我可以如此認為?”
年輕的事務官發現自己的忍耐力比想象中更加出色。“安博先生,您需要約束您的侍從。”他對著七葉法師的後腦勺認真說道:“只有法職者——不,是帶著法師徽章並經過認證的法職者能安然無恙地透過星空!這裡的危險性,”他伸手指向那片浩瀚的宇宙星空,眼神嚴厲並且露骨,“出乎您的想象!沙彌揚人!”
貝納德極不情願地望著夏仲,“大人?”她詢問的調子真是委屈極了。
“呆在這兒。”夏仲說。他轉身朝事務官點點頭,“當然只有我一個人進去,畢竟,我們並不是同道者。”
法其爾的臉色好了不少,“那您請進吧,事實上,我們耽誤了不少時間。也